请输入正文匈奴大战落幕之后,努穆拉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屠各部,如今已经是四月,牧草正茂盛,如果不趁着现在放牧,那整个屠各部今年冬天就要难熬许多了。
没有胡汉贸易,胡人一旦错过了牧马的时节,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在皑皑白雪中饥寒而死,深入汉境用生命夺取生存的口粮。能活下去的部落活下去,活不下去的就面临着被吞并甚至被消灭的困境,这一点,整个草原都是一样的。
也正因此,匈奴的战争从来不像汉人那样可以两军相持数月甚至数年,而是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决战。比如这次席卷了大半个西河匈奴部落的战争,仅仅四十日便结束,纵然是去卑指挥得当,努穆拉死战一场,却也有诸部落首领不愿在此耽误时间的原因。
努穆拉一路寻思着要怎么跟族人交代,这一次他虽然胜了,但是八千精骑折损了四千人,挂彩的十有八九,这个损失大的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去卑!混蛋!”努穆拉在心中骂道,自从他去援助去卑,去卑就把一切硬仗全都加在他的头上,以至于屠各部损失惨重,而去卑却保留了大半的实力。
努穆拉望了望屠各部的方向,正了正神色,显得容光焕发意气风发,好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去见自己的族人,哪怕族人们面对他的是一张冷漠的脸。
然而,出乎了努穆拉的意料的是,当他回到了屠各部,屠各部却是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族人们全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成群的牛羊环绕,丝毫没有因为战争而耽误。反倒是归来的军队显得垂头丧气,毫无生气。
更恐怖的是,屠各部的寨子里,居然出现了汉人,毫无违和感的在一群胡人中间用熟练的胡语聊天,时不时的会说出几句他听不懂的汉话。
努穆拉有些惊诧,他简单的让士兵各自回到当户那里去报告伤亡情况,而自己则向看管当户打听情况,当户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但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这些汉人是来做生意的,不是趁机来攻杀屠各部的,他们从一定程度上让屠各部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大的骚乱,这对于努穆拉来说显然是个好事,否则屠各部一乱,再加上他损失半数兵马的惨胜,难保屠各部不会被趁虚而入。
努穆拉渐渐的放下了心,现在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尽管战争对他的计划有所影响,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恐怕可以超额完成了。
匈奴人休养生息的周期比汉人快很多,虽然他损失了四千人,但是只要有十年时间,屠各部又是西河第一匈奴部落,更重要的是,扶持了去卑的他就有从龙之功,那么屠各部就兼具了实力和话语权的第一位,未来统掌西河也就不是遥不可及的事。
“首领,有一个汉商想要见您,已经在这等了一个月了。”当户有些神神秘秘的对他说。
“见!当然见!”努穆拉兴奋地说,他现在的心情格外的好,毕竟眼前的结果很大程度上是汉人帮他取得的,他也明白了和汉人交好的重要性。
话不多说,当户引着努穆拉走进一个小寨子,里面早已端坐着一个一身汉服的男子,眉眼英武,姿容伟仪,双手放在腿上,半笑着品着白银酒杯中的清酒。
努穆拉看着这一间小小屋子中的陈设,竟然都是汉人的物件,大到雕花桌案,小到那一个白银酒杯,全都是他只在单于庭才见过的东西,屠各部自然是没有,也就是说这个人在这里仅仅住了一个月,却将一间完整的屋子完全复刻在了这里,这个人的财力和品味都是难以想象的。
“来人,可是屠各部首领努穆拉?”男人眉眼一斜,淡淡说出一句熟练的胡语,却并没有站起身的架势,好像努穆拉这位一部首领,并不足以让他起身的样子。
努穆拉稍有不悦,但是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他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事。
“正是,不知道您的名讳?”努穆拉勉强地用自己半生不熟的汉话说到,对方已经展示出了自己的本事,努穆拉要是再不拿出一点能够旗鼓相当的东西,屠各部的面子就丢了,虽然他拿出来的显然也不是什么太值得夸赞的东西。
“呵呵”男子轻笑两声,直起身子放下酒杯,转用汉话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和屠各部做生意,并且是一笔大生意。”
努穆拉完全没有听懂,他虽然会点汉话,可是跟真正的汉人交流还为时过早,刚才男人说的话,他一点都没听明白。
男人看到努穆拉那迷惑不解地模样,不禁大笑了起来,笑过一阵,他又用胡语说到:“在下白俊,打算买你的脑袋!”
努穆拉瞳孔一缩,想要抽出腰上的刀,白俊却比他更快的抽出藏在袖子中的短刀,飞快的抵在了努穆拉的喉咙上。
“别乱动,否则要你命。”白俊威胁道。
努穆拉下意识的向后瞄了一眼,他在等外边的匈奴兵冲进来,这里毕竟是屠各部,是他的地盘。
“别指望你的兵能来救你。”白俊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的说道:“你帐下的当户们已经成了我的人了。”
“不可能!”努穆拉厉声喝道。“反抗我的人都被我杀了,屠各部,不可能反我!”
“呵呵。”白俊冷声笑道:“没脑子的蛮子,真以为你自己价这么高?”
努穆拉显然是把反抗自己的人和不满自己的人混淆了,那些明面上反抗他的人,或许是政敌,或许是铮臣,而那些不满他的人,却永远是隐患。他上位时的大清洗清理掉的是在明面上反抗他的人,却令其他人都成了恐惧于他的墙头草,这正是他的隐患。
白俊要做的很简单,利用胡汉互市,让汉人进入屠各部,并且造成一定的影响力。白俊的汉军并为屠各部保驾护航,使得他们能在第一时间抢占良好的牧场,这样,白俊的声望就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随后,白俊便与留守的当户们做了一笔交易——用开放胡市贸易,换取努穆拉下台,也就是在战后利用兵变逼杀努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