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嗜血的扫视过屋内众人,提刀的手绷得紧紧的,刀身也因此而微微颤动,发出细微而令人恐惧的声音。
忽然,剧烈颤抖的刀被他一扬,指向了王帐的正门。
“滚吧!”他喝道。
闻言,匈奴部落首领们鱼贯而出,飞似的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从白俊的话里他们也多少猜到了,这个敢入王帐劫营的人跟须卜单于关系不浅,跟去卑已经结下了死仇,他们再加载两人中间,非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匈奴部落首领们冲出了王帐,不大一会儿,白俊手捧着大当户的头颅也走出了王帐。
他看了看四周,匈奴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了他的身上,动都不动一下。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最大的声音喊道:
“众部落首领反叛!要谋害右贤王!众部落首领反叛!要谋害右贤王!”
两声喊完,匈奴庭算是炸开了锅,去卑的人看着自己上司的头颅,一个个都红着眼睛要找那群部落首领们报仇,部落首领们的亲信则发觉了事情不对,纷纷去寻找自己的首领。去卑离开时为了控制这些人,早就把编制打乱,将自己的士兵混编其中,结果两方见面分外眼红,也不分什么青红皂白,提起刀子见面就砍。
一眨眼的功夫,南匈奴单于庭就陷入了混战之中,人们惊慌失措的奔跑,战马和行人互相拥挤在本就不甚宽敞的街道上,刀枪斧钺之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漫天翻飞的血花染遍了每一个帐篷。
白俊也加入了这场混战之中,他像一个死神一样猩红着双眼,站在王帐门口提刀而立,手起刀落砍翻每一个想要近前的匈奴人。
二十侍卫背靠着背,在他身边构筑起一个小小的阵型,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刺团。
不断地有匈奴人撞上这个刺团,然后毫无疑问的倒在了他们脚下,到最后他们踩着的尸体堆得像一座小山,而他们身上的胡夹袄也被鲜血染得彤红,连脸上都挂满了血点,二十人都像是在血海中翻滚了一番,凶残的像是地狱来客一般。
那一日的混乱从黄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匈奴内部火拼死伤军民有六千人,去卑留守的一千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匈奴各部落首领也死的七七八八,都是损失惨重。
南匈奴单于庭的街道上铺满了尸体,连行马落脚的空余都没有,整个城市像是被昨日的火烧云渲染过,却没能在黑夜恢复原样。
那里彻底变成了朱红色的血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俊,早已在夜色之中恢复了冷静,带着剩下的十来个侍卫趁乱逃离,他们苦战了一夜损失了十人,剩下的也都负了不轻的伤,有两个甚至在回军的路上颠死于马上,足以见得昨夜的战斗是有多么惨烈。
白俊做完这一切回到离石时,几乎是瘫倒在了床上,再也提不起劲。
他知道了匈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娜仁托娅的不幸,可他还是没有实力立刻去屠各部兴师问罪,或许他能战胜屠各部,但是终究不能与整个匈奴为敌。
他只有等,背负着痛苦与焦急,等待着草原上发生巨变,等待着他布下的局一点点收网,他等待着草原上的匈奴人自相残杀自顾不暇,然后才是他彻底解决屠各部的好时机。
幸运的是,情况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话说两头,另一边去卑在皋狼掳掠牛羊,却恍然的看到了西边扑天的尘土,飞奔着向他这边赶来。他再定睛一看,打得是右贤王的旗子,人数有三千之多。
“这不是我留守在王庭的军队吗?怎么来这了?”
正疑惑间,三位大当户已经带着骑兵赶到了他的面前。
“王,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怎么没我命令就离开匈奴单于庭了?”
去卑忧心忡忡的问道,他已经略微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大当户们挠了挠头,他们确实是接到了救援命令,怎么现在反而是去卑一脸不解的样子。
“不是王您让我们驰援皋狼吗?”
“几十个溃兵跑回了南匈奴单于庭,说您被围困在了皋狼。”
“啊!毁了!”去卑大叫一声,气得在地上直跳脚。
“你们这群蠢猪!中了白俊贼人的奸计了!”
他大叫着骑上马,用最大的声音扯着嗓子喊道:“全军,立刻上马,牛羊全都抛弃!快赶回单于庭!”
霎时间,八百亲卫立刻上马,紧紧跟在了去卑身后,而三千马不停蹄赶来的援军却只能逼无奈的扭身转向来时的方向。
然而去卑终究是没有赶上,等他回到单于庭,那里早就染上了一片血色,一千守军全军覆没,部落首领逃散一空,单于庭显然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然而这还没有完,就在他们短暂的休息了一天之后,单于庭之外又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匈奴骑兵,他们各自打着旗号,每一支不过几百上千,但是加起来却是一个庞大到不得了的数目。
这些人是零散在草原上的部落,他们中有的是首领死在了单于庭,起兵过来复仇,有些是从单于庭逃走的部落首领,尽管知道单于庭之事并非去卑意愿,但是迫于压力依旧出兵,更有甚者是与此事毫无关系,单单为了分一杯羹而来的投机者。
无数心怀鬼胎的人聚集到了单于庭,去卑粗略一数,少说有两三万人。
不足四千人对战两三万人,去卑并没有那个把握,想了又想,他把心思打在了屠各部的注意上。
屠各部是匈奴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其中可战之兵足有万人,如果屠各部能来援,那么胜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他组织起一支两百人的敢死队,星夜突围,带着自己的右贤王大旗,向屠各部去请求援兵。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屠各部首领努穆拉带领八千精锐骑兵出屠各部,赶赴救援去卑。
这种情况下努穆拉敢冒着被草原上诸部落仇视的危险救援去卑,两人背后的交易不言而喻,恐怕这个屠各部首领的位置都是去卑帮他争来的。两个人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时间,单于庭一带聚集了四万多匈奴兵,两方鏖战四十日,大战七场,最后去卑以战损五千人的代价击溃了三万匈奴联军,一战奠定了自己在草原上的地位,也成为了草原上公认的一代狼主。这都是后话,在此不提。
长城以南的匈奴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但就在这乱象背后,单于庭四十日的战争中,白俊悄悄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目标——屠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