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灵几乎是瘫坐在沙发上,深深地陷在那片柔软里,闭着眼睛,平抚着内心的疼痛。一旁的子陌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知道莫萧现在肯定担心不已,于是甚为疲惫地说:“莫萧,你下去休息一下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可……”
“下去吧……”
莫萧沉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的空气安静得没一丝流动,楚维灵就这样,静静地仰躺着。
楚维灵努力拼凑这一个月来的零碎记忆,脑中一片混乱。
她记起珊珊在葬礼上苍白的脸颊,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痛苦地哽咽着,还有一旁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的自己。
记起珊珊忍着哭泣,走到自己身边,艰难地喊着,
“姐姐,姐姐……别这样……看看珊珊!求求你!看看珊珊……”
“姐姐……爹地已经走了,咱们再难过也没用……”
“姐姐……不要不理珊珊,姐姐……”
回忆中的声声呼喊像无数把锋利的刀不断地割痛楚维灵的心。
楚维灵只觉眼睛酸涩难耐,闭上双眸,泪像决了堤般倾涌而出。
她知道,其实自己一点都不比珊珊来得坚强,比起珊珊,似乎自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温室的花朵。
没有烦恼,亦不曾有什么挫折,一向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而珊珊,因为心脏病,不敢大哭不敢大笑,甚至稍微剧烈点的运动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珊珊从小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学会了坚强。
无法忘记,珊珊坚强地忍着哭泣的模样,揪痛了她的心,那般坚强,那般无助。
爹地走了,娱乐行业正遭受空前的危机,少了领头军,就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一片混乱,这也必定会引起股市的动荡。
莫萧说何东出面稳住了局面,这本应是她的责任,可何东二话不说为她扛下了。
这让她寂凉的心感到一丝温暖。
她不会忘记,任性的她总是闯祸不断,而每每为她收拾残局的都是何东,他总默默地守护着她。
“何东,你为何总这般傻?”
“为你,我愿意。”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只因她过于放纵的心无法只放于一处,总有不同的事物不同的人引起她无限的兴趣。
她甚至认为,回应别人的爱,只是自找羁绊,给自己做了个美丽的笼子,关住自己罢了。
窗外的天空很蓝很蓝,她只愿化为一缕风,时而肆虐,时而轻柔,吹遍大江南北,纵情歌唱。
随性洒脱的她唯独对家人珍之甚重,高于她自己的一切,因此,才会忆父成癫。
楚维灵不自觉已经站起来了,轻轻上楼,往楚皓天的房间走去。
爹地,灵儿特别想您!让灵儿再任性一次吧,再嗅一嗅您那熟悉的气息,再感受一下您那疼惜的慈爱。
灵儿答应你,灵儿一定会坚强的。
楚维灵总想天真地以为,一切都没变,爹地只是出差了。
这次比较久而已,三年五载的回不来,所以她帮着打理龙娱和照顾珊珊。只有心里想着爹地,才能有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
近了近了,爹地,是您的味道,沉稳而柔和的味道。
楚维灵痴痴地看着楚皓天的房门,缓缓伸出手,刚要开门,却被一阵得意又似隐忍痛苦的笑声止住了动作。
从里面传来的?
是谁?
双眼射出狐疑的光芒,只因那声音像极了一个人。
何东?
不,不可能!
爹地走了,何东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爹地房里。
下一刻,楚维灵已轻轻地将耳朵贴上门缝,按捺住内心的狂澜,屏息细听。
“东哥,小声点,现在是紧要关头,应小心为妙。”
小卜?宅里一个毫不起眼的下人,为何在这里?
东哥?
真是他?
楚维灵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多。
“到头来,只有你真心对我。”一如继往的温柔不带一丝波澜,没错,是他!
“我愿为东哥上刀山下火海!”
“你今晚就出国吧,我一切都给你打点好了。”
何东竟要送一个下人出国!
这也太荒唐了吧,楚维灵不可置信地想着。
“谢东哥,可我这一走可能就回不了国了,小卜舍不得东哥,小卜只想一生追随东哥左右。”
“傻小子,把你送走只是以防万一,我只是不想我的好兄弟有一点伤害。”何东似动情地说着。
“东哥,……”小卜哽咽住了。
“走吧!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那老狐狸已经死了,珊珊柔弱地声音大点就能把她吓死,何况她身边有那么多人看着。还有,灵儿……我已经暂时把她送走了。宅里的仆人也遣散得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全新的楚宅。到时候,咱哥俩再聚聚,庆贺一下。”
老狐狸?
爹地?
竟然称爹地为老狐狸,这三个字从温文尔雅的何东嘴里吐出来,给楚维灵的震惊着实不小。
全新的楚宅?
原来何东一直想要的是楚家,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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