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死死抱着陶艺大哭起来,三十多岁的他这样痛哭,竟像个孩子一样。
相拥而泣的不知过了多久,陶艺轻轻爬起扣上内衣,男人躺着看她,黑暗中敬平的眼神透出莫可言状的失落。
等到陶艺穿好衣服下了床,抓上拎包站到门口,男人还是在那儿僵硬的躺着,地上仅吃了一片的蛋糕与剩下四分之一的红酒,还有那悄悄闪烁的CD唱机。
陶艺独自下楼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伤害了敬平,并且那种伤痕可能很久都无法愈合。
不过她必须做出选择,在她们与他之间。
选择虽然痛苦,但结果却是早注定的。放弃爱着的男人,加入高秀琴及董连佳的逃亡之旅。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爱情原来并不像别人所讲的那样,是可以不顾一切,放弃一切的东西。
忽而间陶艺觉得心中很空,空的好像轻轻一碰都会有无数个回声。
这感受像极了送别患艾滋的茜茜,以及产下畸胎的元元。
所有的事都好像一场梦,无论来的多快多甜蜜,下一秒就会如海浪推到沙雕般,倏忽间不见,只留下一片残垣断瓦的废墟。
陶艺摸出手机打给高秀琴,她将银行账户被锁被跟踪的事说了,高秀琴则告知她们现在人在临沂。
富芦芥
长途车坐的腰筋酸软,在芜湖住了一天后下起了大雨。高秀琴仍然在等着陶艺那儿的消息。
但对于房间内这对年轻的爱侣来说似乎去哪儿都无所谓,她们趁高秀琴出去买充电器的机会,在宾馆附近瞎逛。
街边有两排早市餐点,占据大半条马路。餐点搭起花花绿绿的雨棚,宝树掏出十几块钱请董连佳吃早饭。
在很矮小的板凳上坐下,要了小馄饨与蛋饼,小馄饨包着紫菜与虾米。
雨滴滴答答打在塑料棚上,夹杂着托娅的说话声。
“听妈妈讲,真要去东北。”
“东北哪里?”
“这倒没说,反正是东北。”
“东北我去过啊,去滑雪,十三岁的时候。”
“那怎么样?”
“很漂亮,比SH干净多了,感觉什么都干干净净的,天也蓝。”
“可冷啊。”
“有暖气一点也不冷,在房间里还能吃冷饮。”
“原来这么好哦。”
“可不是嘛。”
“嗳对了你有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
“打了。”
“你妈很生气吧。”
“气疯了,差点报警。”听到母亲气疯了宝树似乎很得意,“不过我告诉他我没事,还让她骗我爸。”
“看来你不怕妈妈怕爸爸。”
“嗯,可我爸也不喜欢我,他在研究所里工作,平时老忙着做实验。”
托娅手托下巴看不远处,行色匆匆走来的高秀琴。
高秀琴胃口还不错,一碗小馄饨一会儿就消灭了。
“等手机充完电就去买票。”
“妈我们为什么要去东北?”
“那有住的地方,你陶姐找的。可现在和你陶姐联系不上。”
“嗯,手机都没电了,三个人。”
高秀琴望一眼宝树,这孩子似乎将逃亡视作了刺激的游戏。
下午启程出发,仍是坐车到一个叫做临沂的地方,母亲说在那儿再换火车。
车上托娅和宝树在后面讲着她们过去所玩过的地方,所碰上的乐事,讲的累了就牵手小睡。
看着这样的两个孩子,高秀琴觉得心烦,但又不忍将他们拆散。
到临沂县已是晚上七八点,汽车站门口专门的人力三轮车,花几块钱就能载去最近的宾馆。
乡村小店的旁边有一家养鸡场,夜幕下黑压压的禽类咯咯咯的唤个不停。
店后是公共澡堂,浓白的烟雾从几米高的烟囱冒出,袅袅升上雨夜的天空。
三人挤到一个房间,同昨晚一样高秀琴似屏障般隔在她们中间。
“佳佳把衣服拿了去洗澡,老板说再不去洗就没热水了。”
董连佳也正想洗澡,便用个塑料盆装着要换的衣服与香皂和母亲一起到店后澡堂,澡堂和前门的禽舍一样嘈杂,农村妇女们叽哩哇啦在幽暗灯光下讲个不停。
母女俩公用一个喷头,托娅戴着浴帽不想让头发湿了,香皂涂了一阵后又帮母亲涂了,却听她开口说:
“明天一定要让那孩子走,他不能再跟着我们了。”
香皂从手中滑出,溜到不知哪儿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