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卫生间里抽了一支烟,一边耗着时间,一边思考着怎样走出去,又不被那两个贱人看到。和他们在一个楼层上,迟早要互相发现对方,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撤到楼下去。
我给诗诗发了个短信说,叫服务员把我们的火锅换到楼下的桌位上去。诗诗回复过来说,姐夫你这是发什么神经了,吃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到楼下去,不嫌麻烦啊。我想想也是,这吃了一半的火锅哪有移来换去的道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还是采取揉眼睛捂耳朵的方式,对自己的脸遮遮掩掩,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这就叫做贼心虚,但我和诗诗一起吃饭看一场电影,这犯了哪个天条了?
“姐夫,我怎么看你有点鬼鬼祟祟的啊?”诗诗笑着看着我说,“难不成你是搞地下工作的,这火锅店里有什么人要和你接头?”
诗诗一边说,还一边左顾右盼起来,把我吓得只能把头埋在臂弯里了。好在那边李局和潘君君也进入了状态,两人边吃火锅边打情骂俏,周围又坐了几桌客人,加上火锅里冒出来的腾腾热气,我觉得我的安全系数一下子上升了许多。
吃着火锅,看着诗诗无邪的笑容,我心里又一想,不对啊,我干嘛要躲着那两个贱人啊,我大不了是和妹妹在一起吃了顿饭,而他俩呢,一个男领导和一个女下属,下了班之后约在一起吃火锅,吃完了说不定还要去开个房间什么的,绝对不正常,他们应该怕撞见我才对啊。
想到这里,我的腰杆直了起来,也敢放眼到李局和潘君君的桌位上扫上几下了。李局正在殷勤地伺候着潘君君,又是斟酒,又是夹菜,全没有了平时在局里的颐指气使的臭模样,这美女就是有杀伤力啊,能让平时看人鼻子都翘上了天的李局变成一个温柔的大情种,这时候叫他趴在地上做一条哈巴狗他都愿意。
既然大家相安无事,我也不想找事,因为我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请妹妹看电影,可千万不能坏了我的好事。我已经有点急不可耐了,可诗诗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着火锅,好像很享受,更没天理的是,她竟然趁我去卫生间的当儿,跟那个实习生聊上了天,还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姐夫,来,介绍一下,她叫沈洋,我们现在是姐妹了。”诗诗乐滋滋地给我介绍眼前这位海城大学的大一女生,“以后再出来吃饭,你也叫上她。”
什么节奏,这么快就认上姐妹了,还要我请这个女大学生吃饭?这不是要她当灯泡吗?我只想和诗诗呆在一起啊,瞧这事乱的。
“好,下次一定叫上。”我嘴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一百个不情愿,这沈洋也真能套近乎啊,我去卫生间才这么一会,她就跟诗诗聊成姐妹了。不过呢,沈洋乍一看没什么惊艳的地方,细一看,却秀里秀气,身材玲珑,倒也是一块小家碧玉,难不成诗诗要拿她当挡箭牌?
又细嚼慢咽了半天,诗诗终于放下筷子,说今天吃撑了,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我们和沈洋道了别,她一直将我们俩送到一楼的门口,这小丫头倒是挺实诚的啊。
银河电影院离火锅店不远,步走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可就是这五分钟的路程我却走得步步惊心,主要是担心遇上咱们家那位超级警察,千万不能被她撞见,否则不但前功尽弃,回到家里还有吃不完的苦头等着我,连带着诗诗也要受到她姐姐毫不留情的处罚。
进了电影院相对安全了,但我的心还是没放下来,怕遇到熟人啊同事什么的,在咱们海城什么事都有可能给你碰上的。我把电影贵宾卡交给诗诗让她去前台买票,我自己则装成个没事人似的在大厅里瞎转悠,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如果碰到熟人就说我一个人来看电影的。
电影是七点四十五的,时间刚刚好,诗诗买好票,我们走到一号厅门口的时候,已经开始检票了。检好票,诗诗竟然无意中拉起了我的手走进放映厅,我整个人有点傻了,充分感受她那只柔软的小手拉住我的手的感觉。这正应了一句诗里所写的那样:幸福突如其来,我被幸福轻轻地撞了一下腰。
找到位子坐好,诗诗的手也自动松开了我的手。我们俩就这么挨着坐在一起,还没喘口气,头顶上的灯光一暗,影片开始放映了。这个美国大片是个暴力打斗片,影片一开始就十分火爆,枪战,飙车,爆炸,就像忽然被抛入了一个末日的世界一样。我以前很喜欢看这种血与火的打斗场面,但今天却分神了,心思全部集中在坐在身边正吃着爆米花的诗诗身上,好像屏幕上那些正在卖力打斗的人都显得十分搞笑,没有了紧张感,确切地说,这部电影成了我和诗诗坐在一起聊天的背景声音了。
影院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后排,好像还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是啊,本来看电影的都是一些谈恋爱的年轻人,像我这样的大叔级别的,基本就与电影无缘了,要不是诗诗,我才不来电影院呢,电脑上什么影片看不到啊。
真的跟诗诗这么单独坐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竟然安静下来了,原先的一些想法忽然跑得不见踪影了。我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庄严的情感,诗诗是一个好女孩,我要保护她,而不是老想着打她的主意,她是我老婆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那就应该……
正在我感觉整个人都在变得崇高起来、连自己都要崇拜自己的时候,却猛然感觉手臂上有一团软软的东西压了过来,回头一看,是诗诗将爆米花纸筒正往我的手上递过来,她这一侧身,那对颇具杀伤力的“胸器”就不可避免地与我的手臂接触到了,这就是那一团软软东西的来历。她仍然是没心没肺地说道:“姐夫,你也吃点啊,不能全叫我一个人吃了吧?”
“我……不吃这些零食的。”我喉头有点发干,诗诗的胸器还挤压着我的手臂,我好像被人用枪击中了,动弹不得,脑子一片空白。
“你不吃,还买这么一大筒?想让我吃成个大胖子啊。”诗诗噘着嘴巴说,转过了身子。危险的诱惑一下子解除了,我的心里却不知是喜是忧,一下子又怅然若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