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君君调任文化发展集团办公室副主任的事竟然黄了,小姑娘一下子蔫得像一朵枯萎了的玫瑰,有一次还在办公室里哭得梨花带雨。廖红梅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反击机会,言语间都是含沙射影,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说现在的女孩子不懂得自重,以为长得漂亮点,跟领导睡了就能往上爬,殊不知还有比你更漂亮的,领导的承诺哪都能兑现呢。
我和孙侯这时候总是乐得当观众,办公室就是一个戏台,在这里办公的男女都是演员,大家每天不得不挤在这一间屋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对谁有什么怨恨,都得有所隐忍,如果都想拍桌子骂人图一时痛快,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
潘君君到底有没有给李东江局长睡过,这个我不好妄自揣测,但李东江这个老色鬼一定对潘君君垂涎已久了,或许正因为潘君君不跟他上床,他才没给她这次机会。这点可以从徐小凤升迁副局长一事上做一个反证。
徐小凤原是我们局文化产业处处长,长相一般,身材尚好,但毕竟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皮肤已经开始松弛,眼角处也堆积了一些鱼尾纹,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吧,为了能往上爬一个台阶,她想给李东江献身,又担心自己人老珠黄,李东江对自己没兴趣,局里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么多,但后来老李的行动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老李不但精力旺盛,而且老少通吃,徐小凤和他上了一次床之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据说有一次老李酒喝多了,跟几个哥们交换心得体会,说到徐小凤,老李一个劲地陶醉,说她功夫如何了得。能让老李这么受用,徐小凤理所当然地受到了重用,半年前被提拔为副局长,分管人事处、文艺处,市场管理处。
我最看不惯的一个女人,竟然成了我的顶头上司,以后什么都要听她的,况且这个副局长的位子如果公平竞争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我收入囊中,这一反一正,真是天壤之别。
自此,我对所谓的仕途彻底死心,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想管这些鸟事了。但我这个处室在我们局里算破事最多的,天天弄不完的材料,开不完的会议,还时时要往下面的县区跑,幸亏潘君君和孙侯两位年轻人工作能力还挺强的,否则我这个处长还不得给累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潘君君不调走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一来她干事麻利,交代的任务总是能及时完成,是我的得力干将。这二来呢,就涉及到男人的私心了,潘君君是一个美女,看着养眼,特别是夏天,她那曼妙的身材和一对晃悠悠的胸器颇能给我无限的遐想,谁愿意这样的美女在办公室里消失呢?
“小潘,想开点,以后机会多着呢。”我趁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走到潘君君的身边,安慰了她一句。
“郝处,你说说,李局这么干,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谁知,我这么一安慰一下子又触动了潘君君的泪点,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一脸。
“他答应了的事情没兑现,真的挺不像话的。”潘君君这一哭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我感觉潘君君对我的信任度正在急速上升,女人在这样脆弱伤心的时刻是很需要一个人来安慰安慰的,而这时候也正是能掏心窝话的最佳时机。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那李局到底有没有对你怎样,局里人对你和他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绝对没有那回事!”潘君君抬起含着泪水的大眼睛,非常坚定地予以否定,就在我略微感觉有点失望之际,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不过,李局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是清楚的。他明里暗里要求过我多次,我都没答应。我人虽然长得还算漂亮,追求我的男人也很多,但我自小家教就很严,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虽然听说机关里不少女人都是一路睡上去的,但我不屑这么做,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往上走。”
“你的选择是对的。”我说,心想,潘君君还真是一个相当正直的女孩啊,看来李东江碰到了硬骨头了,他总觉得局里上上下下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是他的菜,只要他愿意,一个一个的都可以将她们弄到床上,的确也有一些不要脸想得好处的女孩子,尤其是一些新分配到局里的女大学生,观念相当开放,认为陪局长睡觉无上光荣,还可以处处得便宜,何乐而不为?上梁不正下梁歪,老李喜欢人吹捧,所以局里的一些饭局上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奇观:男人对老李溜须拍马,曲意逢迎,女人则环绕左右,打情骂俏,搞得老李真以为自己是个皇帝,这文化局就是一个******。
“难道不和他上床,他就这么打压人?”潘君君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说出这句话显然已经把我当成了知心人。“李局纠缠我很长时间了,三天两头让我去陪酒,其实我知道他的心思。”
她丢了纸巾,接着说,“最危险的一次,是有一次我喝得有点多,不知怎么被他弄到宾馆房间里去了,一进去他就抱着我啃我的脸,还将手伸到我裙子里乱摸,这时候我的酒醒了一半,心想,今晚要是不想点办法,就在劫难逃了。我假意对他说,我们浑身都是酒味汗腥味,还是先洗个澡吧。这个老色鬼不知是计,高高兴兴地去洗澡了,我就趁了这个空隙夺门而出,估计老色鬼肯定气了半死,这才把我这个机会给拿掉的。”
呵呵,内幕,这个绝对是内幕消息!我听着都有点血脉喷张了,这个李东江每天坐在台上道貌岸然指手画脚,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啊,背后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之事。
“李东江真不是个东西,肯定没有好下场!”我狠狠地骂了我们局这个色胆包天的头儿,也是为了向潘君君表明,我是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也不知是我的态度感动了潘君君,也许是她内心这时候正陷入巨大的孤独无助之中,她竟然提议说,要跟我去下馆子,还要一醉方休,这么个美女喝醉时会是什么样子?我脑子一时出现了很多乱象,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
地点定在南山路一个相对安静的小酒馆,这里的铁板鲈鱼很有特色,我经常和朋友们来光顾,也带诗诗来吃过。为了避人耳目,我和潘君君在局里多呆了半个小时,然后才出门打车向南山路奔去。
虽然与潘君君同事这么久,也一起参加过数不清的饭局,但这样两人单独出去吃饭还是第一次,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也有些莫名的激动。
到了小酒馆,挑了二楼一个靠河的包厢坐定,服务员拿了菜单进来,潘君君拿过菜单问我喜欢吃什么菜,她今天请客。我报了铁板鲈鱼,说其他菜随便。潘君君又点了好几个菜,还要了一瓶红酒。
喝了几杯红酒,潘君君的脸有点红了,眼光也迷离起来,氛围什么温馨,也有点暧昧,我的心莫名地有些激动,好像期待着要发生什么,我们已经不像同事关系了。
“郝处,其实你人挺不错的,正直!”又喝了一口红酒,潘君君放下杯子看着我说,眼神温柔。
“我……正直?”我觉得有几分好笑,还不如说我玩世不恭。
“上次碰到的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你的妹妹吗?”潘君君忽然问。
“真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我说。
“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有点问题。”潘君君紧盯着我说。
“没什么问题,很正常啊。”我说,可被潘君君盯得有点发虚。
“请相信我们女人的直觉。”潘君君说,“你妹妹对你也有点那个。”
“什么?”我装着傻,“妹妹就是妹妹,不能动什么念头的。”
“哈哈,郝处,你真的好可爱啊!”潘君君放声笑了起来,然后说,“你们男人什么关都能过,就是过不了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