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果不是那阵催命般的手机铃,耿涛恐怕是要一直睡下去。铃声如尖叫般一阵一阵地撕裂着耿涛的鼓膜,终于把他从梦幻中拉回到现实。
他掏出手机,不由吓一跳,原来是袁老板打来的。于是他连忙坐起,拨通了电话:
“你早袁老板!”
“耿先生,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你。你出门了没?”
“嗯,我正在路上。”耿涛撒了个谎。
“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袁老板你不用那么客气。”
“好,那你自己小心,到了和我联系。”
耿涛看了一下时间,早上8点43。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山上的环境就这么适合睡觉么?可能还是因为昨晚喝多了。耿涛带着疑问,匆匆出了门。
一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弄得那辆普桑不住地颤抖,离散架也就一步之遥。他觉得这样超速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就快是大人物了,吃两张罚单算啥。
到了目的地,耿涛一停完车,就立刻给袁老板打电话。
“袁老板,我已经到了。”
“你辛苦了。现在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请问什么事啊袁老板?”
“我想请你上去找她,问她要一样东西。”
“哦,好。请问是什么东西?”
“你就和他说,是袁文昶让你来找她的,她自然就会知道是什么东西。拿到那样东西,你就把它带回来交给我。”
“哦,没问题。不过要是她不愿意给我呢?”
“那你继续盯住她,看她会去哪儿,和什么人联系,然后向我汇报。”
“行,放心袁老板,一定完成任务!”
耿涛心里想:不知道什么事让袁老板突然想摊牌,也许他那里得到什么新信息了?反正其他的事我管不着,我只要把袁老板交代的任务完成好就好。希望这次能顺利,到时候带着东西去见袁老板,袁老板还不对我刮目相看!
他坐电梯直接到了那女人所居住的5楼。这里一梯两户,靠右手的那间就是自己要找的房间。他伸手正要敲门,却惊讶地发现门竟然虚掩着。看来那女人早上出去过,也许是晨练或者买菜,回家后都忘了关上。
耿涛还是先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应答。他觉得奇怪,便轻轻推开了房门。
室内看上去像是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女性居住的地方,窗明几净,干净整洁,家具上都遮盖着毛巾防尘。几乎所有的装饰性用品,都带着些女性化特征。耿涛觉得奇怪,难道这家里没有男人么?他慢步来到客厅中央,一边大声叫喊:“有人没?”
始终没有人回应,他朝周围张望,却突然发现客厅墙上的电视机竟然还开着。看来主人没有走远,难道是上厕所去了?即便如此,也应该应一声吧?他又去卧室、厨房和厕所转了一圈,没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异常。
也可能主人只是临时下楼办事,既然门开着,说明不会走远,不如就在这里等她吧。于是耿涛在沙发上坐下,把注意力移向了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一个人在黑夜里登楼的镜头。看到那粗糙的画面效果,摇晃不定的镜头,也许又是哪个草台班子的作品。不过看那架势,有点像是恐怖片,这引起了他的兴趣。虽然制作粗糙,倒也可以暂时消磨下时间。
屏幕的人始终背对着镜头,周围的环境又很黑暗,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能隐约看出是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只见他好不容易走出楼梯间,来到昏暗的楼道内,敲响了一扇房门。借着那惨淡的光亮,耿涛发现那楼道似乎有些眼熟,仿佛就是门口的楼道。不过天下相似的楼道不计其数,这个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他继续看电视。只见屏幕里,房门被打开了,那个男人似乎正和某人说着什么。只是对方的脸被这个人挡住无法看清。这一次,让耿涛产生更大兴趣的是,这个男人的背影似乎和自己很像。有意思!他津津有味地继续看着,想等着看那人的正脸像不像自己。
只见那人被主人让进了屋,镜头就一直跟着也进了屋。家里的格局……耿涛吃了一惊,和眼下所在的屋子一模一样!仔细确认,似乎就是自己所在的这套房间。这时,主人转过脸来和男人说着什么,耿涛看到了主人的长相:果然就是自己现在要跟踪的那个女人。
这……这好像不是电视剧,而是一段录像。耿涛惊讶得不知所措,好奇心驱使他继续看下去。见那主人和来客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转过身向远处的桌子走去,似乎是要倒茶。这时,那男人猛扑上去,掏出一根细细的绳子,一下子套上了女主人的脖子,那女人猝不及防,脖子被勒了个正着,她立刻拼命挣扎反抗,来客似乎臂力很强劲,看手势越拉越紧,几分钟后,主人便停止了挣扎,软软地摊在了地上。那男人收起绳子,搭了搭女人的脉搏,似乎确认了对方已经死亡。这时这个男人转过脸来,朝镜头笑了笑,坐了个鬼脸,还伸手做了个“V”的手势,似乎刚才做过不过是一场竞技比赛而已。
耿涛心惊胆战地看着镜头,那男人的脸庞如闪电般击中了他的神经,让他一下子震惊得叫出声来。对方的面容耿涛实在太熟悉了,因为这个男人,就是耿涛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当过警察有着过人的素质,耿涛说不定当场就要昏厥过去。即使如此,他还是呆在那里久久无法动弹。怎么会是自己?还是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他又确认了一下,千真万确就是自己,那人穿的,不就是自己现在身上的这套衣服么!自己……什么时候来这里杀人了?自己只是昨天刚见过这个女人而已,连一个招呼都没打过,怎么可能就随便把人杀了呢?不可能,着一定是哪儿搞错了。
电视屏幕里,刚才的镜头开始又一遍播放。看来,对方如此设置,就是为了让自己随时可以看到。但此时他再也没有心情看那段该死的内容,而是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渐渐地,脑海里的理智被唤醒,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
耿涛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最近24小时内的情景。他确信自己在昨天晚上并没有来过这里,更不可能杀人。屏幕里那个人,一定是个冒牌货,目的就是给自己栽赃。可为什么要这么做?耿涛想了想,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跟踪的事被别人知道了,然后有人便冒充自己做了案,还拍下了录像。
不用说,这个人对自己的行动一定是了如指掌。那这个人,除了袁老板,似乎没别人了。想到这里,耿涛惊出一身冷汗。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的问题是,刚才那件事过后,他们把尸体怎么处理了?如果袁老板,或者不管是谁吧,要陷害自己,应该是会把尸体留下的。
耿涛起身走到电视里“自己”行凶所在的位置,仔细查看着地面。他想借着自己以前的经验技术,手机一些线索证据。
屋里看起来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在客厅大桌子前的地板上,模糊的脚印看起来有些杂乱,一旁还有类似鞋子摩擦地板留下的印记。这让耿涛想起,镜头里的主人在拼死蹬腿挣扎的场景。看来,电视里所播放的那些,确实是真的。这里的确发生过一些事情。
一想到这个,耿涛有些毛骨悚然。出于一种职业习惯,他把这个家里所有可能藏尸体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包括衣橱、床底、橱柜……但一无所获。
太奇怪了,如果是想要陷害自己,为什么会把尸体带走呢?在这种居民楼道里,搬运尸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被发现的可能极大,除非有行李箱这样的工具。但即使如此,也是还是会存在一定风险,而且很麻烦。
那如果不是,还能会是什么原因呢?和自己恶搞开玩笑?这个也太扯了。耿涛陷入了迷茫。
现在该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可不是办法。他连忙关闭了电视,在影碟机上取下那块存放着让自己不忍直视内容的U盘,转身离去。
作为曾经的刑警,他知道他的很多证据留在的现场,指纹、脚印等,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一一清理了。这个太费事,如果只要有一处没有清理干净,前面的等于白做,甚至会更加增添自己的嫌疑。而且在处理过程中,万一有人进来,自己就真完了。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走为上策。
耿涛发动汽车,赶紧驶离小区。现在准备去哪儿,他一点主意也没有,回办公室肯定不可能,那是等着人上门来抓。眼下似乎也只有回大师那儿去,以他的能力,兴许能给自己些指点。
那袁老板那里,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汇报?
汇报可以,关键是怎么说?如实汇报的话,袁老板报警怎么办?不汇报,袁老板很快也会打来电话询问自己。真是进退两难。耿涛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堵住一头再说……
耿涛找个没人的路边停下车,拨通了袁老板的电话。
“耿先生,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那里办得怎么样?”
“袁老板,我刚上去了,可是家里没人,我等到现在也没见对方回家。”耿涛一边说,一边心里暗自祈祷:袁老板千万别再有什么新的指示。
电话那头袁老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他说:“那你再等等吧,或者你可以先去处理别的事,一会儿再回来试试看。”
“好的。”有了袁老板这番话,自己稍微松了口气。
耿涛呆坐在驾驶座上,根本没有心情开车。他一直在苦苦思索,袁老板会是那个幕后的人么?陷害自己也好,恶搞自己也好,为什么要那么做?
回忆起电视屏幕里的那一幕场景,他越来越觉得那件事看起来像是真实的,那个女的,应该的确已经被杀害,然后尸体被运走。如果要陷害自己,尸体为什么不留下呢?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跳出来,让耿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