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唠唠叨叨的十三叔走后,马周向着庄世三说道:“十三郎你请,这壶酒是为你预备的,坐下,容我敬你一盏。”他拱手揖让。
庄世三客套一番,两人方才入座。幸而十三叔方才拿进一只跛脚凳子,要不然马周都得站着吃饭,马周先拿起酒壶给庄世三满了一杯,然后放下酒壶,拿起傍边的一只破嘴的瓷壶,给自己的杯中,满上一杯清水。
然后举起杯道:“某,这几日内火生疮,不能饮酒食肉,不能与十三郎尽兴一饮,待到来日有瑕,在于十三郎痛饮如何?来!我马周谢了援手之恩,有缘必报!来,满饮此杯!干!”马周说完,抱抱了拳,端起酒杯,日的一口就下去了。
庄世三不喜大唐酒浆,这真是浆,况且,这粗街陋巷的里坊那有什么玉液琼浆啊。
没办法在齐王府已经养叼了嘴巴的庄世三,这酒真的难以下咽。
此时,大唐的酒受条件的限制,类似现在的黄酒。
当时,里坊多有酿酒者,通常取米,水,酒曲,按照比例混合,装入大缸密封发酵,差不到时间到了,撒上石灰-结束发酵,这过程主要看气温,夏天快一些,冬天慢一些。
撒石灰主要就是灭杀微生物,当然,唐人不知微生物为何,但是,知道在发酵,就有点酸了。
颜色呢就有点发绿而且有点混浊。口感有点甜,反正庄世三就是感觉有点酸不拉几的味道。
这酒不是琥珀色的酒,当然,庄世三也没指望在这样里坊里喝到,什么大唐好酒,那是传奇小说好吧。
喝了口,只是一小口。有点腻,没有齐王府的好喝,这是的庄世三就像一个暴发户一般,出来进去,好像总拿齐王府东西来比。
不比,他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不是。
“十三郎为何不多喝一些,十三叔新酿绿衣还是甘美可口的。”马周劝道。
“三郎,某这几日吃斋茹素,忌酒的。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我还是强饮半杯的,实在对不住!”庄世三谦让道。
哥!你就是个酒鬼,难道老子看不出来吗,哪有你那样喝水的,一杯一杯的喝个不停,菜都不吃一口。
“啊!这可如何是好?”马周满脸惋惜,这酒可不是浪费了吗?
“哎!难道,马兄不知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酒正是浇心火,去烦恼的良药啊。”
“好诗!好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不错不错。这诗可是可有下句?”
庄世三赫然一笑道:“这诗是昔年旧作,时天寒欲雪,下面两句便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现在想来拿与马周下酒如何?”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诗!好诗!就凭十三郎这首诗我马周就是死了,也要把这壶酒喝完!”马周说道。
“还把这盘猪肉也吃完吧!”庄世三接着说道。
“这样怎好?”马周有点脸红,就这一盘荤菜好不?
“没有问题,这几日斋戒!”庄世三谦让道,这大唐那个猪肉有膻味好不。
“这怎生是好?再叫十三叔加些素菜。”马周说道。
“不用,真的吃不了浪费!”庄世三连忙制止马周的装十三。
这是我的强项好不好,你是跟我抢好不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也不能让你装下去。
马周虚喊了一会做吧,这梗没钱不好装的。
喝着酒吃着肉,一边和庄世三闲聊。
“十三郎,你这个人相当的够意思,不错,有朝一日我马周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不知十三郎有何志向。”马周喝着小酒,吃着大肉道。
“志向。”庄世三微微的笑了,这大唐人真的进取之心强盛,随便一个路人甲,都跟我谈志向,就像后世熟人间见面就是在哪里发财一样。
在大唐随便一个人都给你谈志向,在后世每个人都跟你谈发财。这是千年的距离。
“志向,没有什么志向,就是娶几个美貌娘子,再来上几百亩好地,有一座在长安城里的大宅子,再有它几十万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生上几个聪明可爱的娃娃。这样我就满足了。”庄世三说道。
“哎!十三郎!大丈夫--”马周打着酒嗝,耶!这可是债主,而且,还是没有给钱的债主哎。
他接着说:“大丈夫当如是,娇妻美妾。我之欲也,不知十三郎完成了没有。”
庄世三笑道:“差不多了!大宅在改建,把一些违制东西改改,娇妻美妾也已经齐了,钱是有点少,不过二三十万万千的样子,不过某可以再挣得。就是眼前的子嗣上有点困难。”
能不困难吗,老是电个不停。
哥,你是说真的吗?在长安有一座需要改违制的府邸,这是官宅的节奏。没有听说那个官犯了事,连宅子都买了的。
还有娇妻美妾,还有几十万钱,不多还要在挣,哥,我就是位极人臣的地步,也不见得有你逍遥。
这一刻,马周有跟庄世三混的想法。
几十万钱是有的,太子给了五万。李元吉给了十万,其实太子也是十万,五万在装修房子。
初唐的购买力还是蛮高的,就是吃的上贵一些。
一般天下初定,粮食都是紧缺物资,大唐也不例外,正史上,开元年间,粮价最贱。
这时节,粮贵酒更贵,马周这个酒鬼,吃食不讲究,就是喝的,所以欠下十三叔酒债居多。
这时,听得庄世三志向,纵然马周志向高远,也是暗暗羡慕不已。
毕竟,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那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把你扔在兔子不拉屎地方,给你几十个美女,在带上一大票兄弟,再加上数万子民,每天山呼万岁之后,都问你要吃的,手里没有一分钱。
看你如何--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兮。光兮估计没有膝了!
所以说,马周羡慕不已。
酒愈饮愈爽“绿蚁新醅酒,红炉小火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诗好诗。这首诗似是十三郎在向人邀酒相询之意。”马周好酒但量不高,这是文人的通病。
酒能助兴,助诗兴,发文采,提高男女之间的情趣,最后一句是元吉说的,跟我没有关系。
这马周有点话痨,这是文人的毛病,要不然太白斗酒诗百篇,哪里来的,多是喝多时的废话。
当然,庄世三喝醉之后,除了擅长装死狗之外,好像没有什么诗啊,词啊之类的流传。
喝醉写诗是要看天赋的,马周没有这天赋,倒有些装死狗的天赋。
一边吟着诗,一个劲的夸着好诗好诗。
庄世三一遍一遍的惭愧,惭愧的不停。
白居易说:应该我惭愧好不好!
这首问刘十九就向土豪要饭的节奏。
刘十九就是个大土豪,洛阳富豪刘禹铜乃是刘禹锡的堂哥,家财万贯,与小白同学经常一起喝酒。
马周听到庄世三一个劲的惭愧。不由怒道:“就是你写的,也不能如此惭愧个不停,你让我辈如何自处?”
这家伙有点撒酒疯,我不说惭愧,难道说好诗!好诗!不成。
人不带自夸自的。好像也不是我写的哎!那个穿越者不欺负欺负古人啊!
小白同学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你们抄的多了,不过是骗的字数而已,懒得计较!
不过马周还是讲究的,把床让给庄世三住的,自己随便打了个地铺。
夏夜炎热,不过还能睡得下。
天明之后,庄世三和马周二人简单洗漱一下,两人便出了妨门,庄世三信马由缰,他也不好意问齐王府在哪里,反正看到皇城,自己就能找到家不是。
走了好半响,还没有找到头绪,只听到有人在喊:“十三郎,你在哪里?”
正是三娘子的声音,声音嘶哑,显是喊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