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将会来。人最大的痛苦在于什么?用莫慧妈妈的话说,就是求而不得。命运这种玄乎其玄的字眼儿,像是紧箍咒一样捆绑着周围所有的人。谁能逃得过套路的喜怒哀乐?幸福固然重要,但是并非每日如此,也并非每人如此。你觉得幸福了就幸福了,你觉得痛苦了就是痛苦了。
孙进的父母说要来也不是一次两次,话说上次要来,也仅仅是跟自己的儿子照了个面,没有约谈莫慧。这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时间很快,大概那个时候,孙进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很清楚,莫慧还是摇摆不定的。纵然他作为一个男人有着千万个理由想要把莫慧娶进门,强买强卖的事情,这是不是他孙进的作风。作为一个资深的医生,他的理性往往总会大于自己的感情。他把莫慧看在眼里,心里却千层万缕地剖析地一干二净。甚至,有的时候,孙进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怕。恋人之间难道不应该保留那么一丝丝神秘和探究的感觉吗?
莫慧一大清早就装扮好赶到了机场,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之所以选择百合花,是因为孙进的提示,说是他的母亲颇为喜欢。投其所好,第一次见面,留个好印象总归以后的相处会容易些。机场显示牌上显示飞机已经落地,莫明地就那样紧张起来,像是等待一次审判。
莫慧故作镇静,借着落地窗反射出的身影,整理了下裹在自己身上的鹅黄色的大衣。
不一会儿,从出站口走出来两个人,男人一身中山装,身姿挺拔,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很斯文。女人一身黑色呢子套裙,外面披着枣红色的披肩,胸前的那块蓝宝石胸针格外显目。
女人冲着莫慧招了招手,仿佛很熟络:“亲爱的,莫慧,我们在这里。”
亲爱的?颇为意外,她只知道孙进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固定思维下,她认为充其量是两个老学究的样子。没想到,从穿着到谈吐那么洋气。同时,一个大大的问号在脑子里回荡——他们怎么知道是我?我是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就是莫慧?
“亲爱的,我们是孙爸爸、孙妈妈,进儿把你的照片和联系方式早就给我们了。我一眼就看出你来了,瞧,老头子,我们的儿子眼光不错呀。”孙进的母亲似乎是自来熟,一把把莫慧搂在怀里。莫慧受宠若惊。
“阿姨,您也好漂亮啊。你跟叔叔都好年轻。”莫慧后背一身汗,想来,光顾着接站了,竟然忘了跟孙进要他父母的照片,提前做做功课,哪怕做个牌子也好。真是晕头转向。
“辛苦你了,我们来也是给你添麻烦了。”孙进的父亲声音很有磁性,话音间总能隐隐感觉到他在这个家里的主导地位。
莫慧顺势接过孙母手中的行李箱,带着两个人走向早已经提前预定好的车。
莫慧把两个人带到了孙进的公寓,安顿好他们之后,就约定好中午带他们一起去外面吃东西。
走出孙进的公寓,莫慧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无论怎样,反正人是接来了,人也是见面了,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莫慧看了看手表,到中午吃饭的时间还很早,孙进的公寓离着王红杰的家也就一站路的距离,于是就拨通了王红杰的电话,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里。因为前阵子的事情,她竟然大病了一场。
“喂,你丫头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去看看你,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懒得做,没有力气。”
莫慧在王红杰小区周围买了点菜就敲响了王红杰的房门。打开门的时候,王红杰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样子,病还没好彻底。
王红杰拍了怕莫慧的肩膀,细细地说:“你随意吧。”
“我给你煮点儿粥吃。人是铁饭是钢,病了也得吃饭啊。”说着,莫慧就卷起衣袖来到厨房。“王浩最近没来吗?”
“他最近忙的很,前天过来了,给我买了很多吃的,还煲了一大锅的汤。我实在是没胃口。前两天关锐他们来看我,都让那些家伙吃了。我也怕坏了,反正倒掉也浪费。”
“都说抽筋剥骨,你这是为哪般?你跟前夫都多久的事儿,犯不着,想开些吧。”
“也不是,一半一半吧。女人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比年轻的时候了,能经得起折腾。我是折腾不起了,真心的老了。”
莫慧看了看王红杰身后的那幅抽象派画,显然,此时她很沉闷。王红杰平日里那么喜欢画画,送给大家的作品大都是色彩艳丽而充满神秘感的。眼前这幅还没创作完的画,却充斥着无数的挣扎和纷扰。她承认,她不懂画,但是她却能看到这里面的孤独气息,甚是逼人。
“怎么?画里看到了什么?”王红杰拿着画笔站在一边,
“彷徨。”
“说明,你现在就是这样。”
“我的画这幅画就叫做《你看得到》。”
“胡扯,你哪来那么多段子?你别画了,改成算命得了。”
莫慧给王红杰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监督她满满地吃了两大碗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中午,她在一家粤菜馆订了一桌子菜,订了孙进的父母爱吃的烧鹅和菠萝包。孙进的母亲祖籍广东,颇为喜欢甜食和煲汤。莫慧也是做足了功课,为能让两个老人吃到美味,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当然,下午茶还是必修课,茶点更是费了不少功夫。莫慧还亲自跑到美团找了找评价最好的一家店,买了他们家必点的几个小吃,就打包来到茶社。
孙进的父亲喝着茶,看着未来的儿媳妇如此体贴周到,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孙进的母亲。
“莫慧,第一次见面,一点儿小心意,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阿姨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孙母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绿油油的镯子。
喏,那么贵重!莫慧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