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晓风在军营中呆了将近一年,一年内与众将士相处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减少了不少,更像是内敛。所谓的暗夜军团并没有打仗行军什么的,只是像是偶尔的巡逻,偶尔的去暗殿殿下分支去看下场子。
但是暗殿分支庞大,像是根深蒂固的大树,每个分殿相隔很远。所以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奔波劳走,毫不停歇。与其说是个行军打仗的队伍不如说是个维和队伍。一路上除暴安良,恶人们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这让木晓风心里有点儿畅快淋漓的感觉。
这次是第二十三支分殿叛乱,离暗殿比较远。每年有着巨大的利润收入,让有些人忍不住生出了其他的想法,天高皇帝远,他们仿佛忘记了暗夜军团这个组织。此刻暗夜军团中的一分支由将军亲自带着前往平定。
“小家伙以后想干什么呢?”将军打趣问道,这是十二大魔尊之末,魔音将军,实力在天阶初期。
木晓风眼睛亮了起来,“当然除暴安良,让所有人都有公平的待遇。”他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激动道,这位将军平易近人,对自己手下的将士也很好。所以此时周围围了不少人,听到木晓风的回答后忍不住哄笑了起来。魔音将军也失神笑了笑,伸出手压了压哄笑声。
“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呢?”木晓风一时陷入沉默,“我想去找我父母,看看他们还在不在……”他声音很低,几乎是哽咽道。周围突然出奇的寂静,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军队中扩散。
良久,魔音将军拍了拍木晓风的肩头。“平定这次叛乱后我去跟大人请示,不一定非从边域那儿过去。实际上,某种意义上,偌大的暗域跟圣域实际上是一块儿土壤啊……”他眼中异彩连连,像是看到了美好的东西。
木晓风没有打扰,实际上他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将军看了看将士,决定休整一下,于是吩咐下人生起了火。火红色的火焰在木晓风眼中跳动着,像是一个精灵突然的诞生。在火焰的倒映中,木晓风看到了好多以前的东西。渐渐的,他的眼中是火焰的影像,分不清到底这是火焰的倒影还是真实的火。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地方,魔音将军站在山巅,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小房子。炊烟袅袅,像是家里的女人们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着男人们回来。一切显得那么温馨,可是一切又那么的诡异。魔音不禁皱了皱眉头,仿佛有点儿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木晓风也探出脑袋望向山下,“没什么。”他温和的安抚,宽厚的手掌按了按木晓风的脑袋,又使劲的揉了揉。
“阿吉,你下去看看,问村民们讨碗饭吃。”他吩咐,阿吉是木晓风认识的,跟他年龄相仿。家里突生变故,因为惹恼了本地的一个所谓的修炼者,因为魔音将军路过自己才免得一死。后来又是因为魔音将军,他看到所谓的强者跪伏在父母凉透的尸体面前痛哭流涕……
他从队伍中跳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给魔音行了个礼“是,将军!”随后又冲木晓风扮了个鬼脸,木晓风也是莞尔,伸出了小拳头给他加油。看到木晓风也是一脸兴奋的,他一溜烟儿的向山下奔去。魔音却没有他们那么轻松,这个分殿负责运输商品去别的地方。然而……看着阿吉蹦蹦跳跳愈行愈远的身影,他沉默不语,眉头皱的也是越来越紧起来。
很快,阿吉兴冲冲的端了碗白米粥过来。“将军。”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声音中有些兴奋
“是个阿婆给我的,她说今年收成不错,每家每户余粮不少。”听完阿吉的汇报,魔音越来越困惑。想想自己已经天阶了,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小心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他决定下去试试,“小心跟紧了!”他小心的提醒,顺着山棱跃下。木晓风心里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兴奋,跟着也是跃下。
村子里静悄悄的,阿吉有些紧张了起来“刚才还挺热闹的……”他有些慌了,现在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没一点儿生人的样子。
“轰——”魔音突然一拳轰到路两边的房屋,拳压将拳头边的屋子震得粉碎。
“轰——”又是一拳轰出,没多久,整个村子几乎都被夷为平地。但是并没有人出来,或许根本就没有人。
“出来吧!”魔音大吼,只见村庄周围阵纹浮现。如同一条条灵活的蛇一般游走,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图案。
“该叫你魔音将军呢,还是乐师?”一个沙哑的老人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木晓风发现将军的表情突然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阁下是?”他抱拳,神色小心翼翼的戒备着。
“老夫本是已死之人,就不劳烦将军惦记了。”沙哑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第二十三分殿呢?”将军皱眉,“一群冥顽不灵的小东西们,跟主子一样倔啊。”老人声音冷了起来。将军突然动了起来,一枪刺在身后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木晓风只看到枪头一阵火花,却是仿佛与什么坚硬的物体摩擦在一块儿。
“风狱阵?!”将军脸色冷了下来,长枪狠狠的扎在地上。巨大的冲击让地面颤了颤,紧接着,一条条青色的如长蛇般的东西在所有人周围游动一般。“列阵!”将军临危不惧,惶恐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每个人或是枯朽坚毅,或是稚嫩的脸上均没有一丝惧意。
“啧啧啧,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啊!呵呵呵。”老者的声音让人听了不舒服,“我来会会阁下!”将军大吼一声,气势变得凌厉了起来。紧接着,一柄琴从将军手中冒出。“契灵!”木晓风有些激动。
此刻的将军完全没有了冷冽的铁血气势,更像是归田卸甲的飘飘谪仙。若有若无的琴声看似飘渺无形,空气中却是一阵阵碰撞。如同刀剑相接,产出一串串的火花。
“将军的琴可真是名副其实呢!”终于,木晓风看见了在阵外的老者,一身麻衣。像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突然眉色一凛。木晓风感觉不妙,只见空气中的青色长蛇突然变粗。自己所列的阵外围的一圈人接触到青色长蛇便像是从中割开一样,溅射的血飞到每个人脸上。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就这样消失不见,可是每个人心中的愤怒也没有抵住那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天阶的将军也没办法抵挡住这样的攻击吗?
将军此刻青筋暴起,双手波动的旋律更快了,一阵阵琴声安抚了所有人。可是……木晓风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无力,根本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触及的力量。
“你是魈!”将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琴弦变得血红,旋律却是更加明快了起来。老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真是可惜了。”老人面色变得狠厉狰狞。“风狱阵,风起!”被称为魈的老者手印变幻,青色长蛇缠绕在一起形成一股股飓风。风旋不住地撕扯着阵列之中的将士,木晓风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人被风旋卷走,继而......化作一团团血雾。
他眼睛通红,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的生命像是被死神收割般廉价带走。就连刚才冲他扮鬼脸的阿吉也未能幸免,身上一条条的致命伤痕,临死前还带着笑容看着木晓风,一时间,木晓风变得麻木,又死了!他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晓风!”将军双目通红,变得暴狰。周围的飓风对将军并不是没有影响,将军的铁铠被撕裂,贴身的血红色甲胄也露了出来但是很快也被撕裂。这是将军的贴身御器,将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此刻的他披散着长发,赤裸的上身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呵呵呵,一开始我只是个受人欺凌弱小的乐师啊!”将军大笑“大人把我从那里带了出来算是结束了那段昏暗的日子……”他自言自语声音低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身上多出的一道道伤痕。他眼眸低垂,脸色有种释然,像是某种凶兽在缓缓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