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骇然!
就在这时,“哗,哗,哗”,从墙上跃下几个人,落在他们面前,居然是黑衣蒙面,手执利刃。其中一人的刀上,还滴着血。
蒙面人有四个,落地后互相照应了一下后,又向三人瞪了一眼,没有说话,就要从三人身边穿过。小路狭窄,几乎是擦肩而过。。
赵飞伦被嚇得心跳腿软,慌忙闪开。
但是,他身后的丁曼石比他更慌,看着蒙面人过来,居然吓呆了,不懂得闪开。
当先的一个蒙面人喊了一句,不知是什么语言,应该是呵斥丁曼石让开。丁曼石还是没反应过来。蒙面人不耐,举刀便砍。
“嗨——”赵飞伦爆发出一声大喝,把全场人都吓了一跳。趁这一愣之间,他猛地跨上一大步,双手抱住举刀人的右臂,用力一扭,两人换了一下身形,他挡在了丁曼石的前面。
蒙面人左手一拳击中他的头。他则提膝撞在了蒙面人的身上。蒙面人弯腰。
另一蒙面人挥刀向赵飞伦砍来。赵飞伦使出全力,一脚把手里的蒙面人踢出去,顺手夺刀。
两个蒙面人相撞,“嘭”地一声响,倒地。可见这一脚的力量多大。
赵飞伦左手背腰,右手持刀向地斜指,傲然挺身,面向四个蒙面人,又大喊一声:“来吧!”
这一刹那,他似乎回到了战场上,回到了秦军追杀之下。但比那时充满了斗志。
他脑子里没有考虑蒙面人是谁,没有害怕,只想着保护身后的人,居然激发了身体里的好战血液。他不再是那个文弱大学生,而是唐军一名步兵队正,一个因为勇猛作战,从普通士兵迅速升为军官的勇士。
一个使剑的蒙面人冲了上来,唰唰几剑,身形灵动,居然不是庸手。赵飞伦退了两步,挥刀格开一剑。力碰力,对方顿时一滞。赵飞伦感觉自己的力量超过对方,心中自信,反攻,呼呼生风。蒙面人手忙脚乱。
又一蒙面人从侧面靠近,挥刀帮助挡住了赵飞伦的一刀,掩护伙伴退却,然后又蹲身躲过一刀,跨步欺进,往赵飞伦的右腿剁去。
赵飞伦如同豹子,跃起。刀从脚板下掠过,惊险至极。身后传来黄绍远和丁曼石的惊呼!
赵飞伦落地,却不容喘息,看也不看,猛地向后扭腰,尽量伸长右臂,一刀砍出。他不能允许蒙面人威胁到自己身后的朋友。
他感觉到,刀尖砍中了头骨。蒙面人和他一起倒地。
他就地一滚,躲过了另一蒙面人砍来的一刀。爬起。
两个蒙面人同时攻至。
他又退了两步,缓了一缓。对方不放松,一刀一剑不断攻击。特别是剑,轻灵快捷,寻空便刺。
他左右遮挡,靠着悍不畏死,震慑两人,时间一久,总是难以幸免。他一咬牙,不顾别的,向左边使剑者全力砍出一刀。使剑者来不及避让,又是一次硬碰,“噹”的一声,剑脱手,捂手痛呼。
但是,右边的刀砍至。他往左边闪,同时反手刀不顾一切向对方挥舞。
对方的刀本来先发,很难躲开。但他看到赵飞伦的刀势,立时心虚,犹豫着是否要回刀自救,这就减轻了力道。两人同时中刀。
被赵飞伦踢倒的蒙面人,已然爬起,拾起刀攻上来。赵飞伦的右胸口受伤,比前次的箭伤更重,剧痛之下,动作迟缓,握刀无力。他对两个蒙面人,接了几招后,刀脱手,狼狈闪避,却靠近了刚才的使剑人。
他猛地一跃,把使剑人撞得一个趔趄,然后左手抱住使剑人,挡在自己身前。一使刀人挥刀砍下,急忙收手,刀锋划过使剑人的脸。使剑人挣扎。
赵飞伦喘息,左手更是用力扼住使剑人的喉咙。
两个使刀人眼色骇然,不再攻击,对着赵飞伦说了几句。不是官话,赵飞伦没听懂,猜测是叫自己,不伤害使剑人。
赵飞伦明白了,使剑人是蒙面人中的重要人物,必须控制住他,才有机会脱险。他因右胸受伤,所以右臂是下垂的,手按在使剑人的臀部,对着耳边喝道:“别动”。忽然感觉异常,触手处柔软丰腴。他对男女之事半知半解,心中奇怪,又捏摸了好几下,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女子。
他惊骇,推出使剑女子,脱口而出:“对不起!”
使剑女子倚墙,抚喉喘息。
赵飞伦反应过来,自己丢失了把柄。想要再去追,两个使刀蒙面人已然攻了上来。他又慌忙在地上一滚,去找刀。但黑夜中,一时哪里找得到,只摸到了剑!
他左手使剑格挡,不习惯。他使出全力,不顾防守地挥剑劈砍,只求能与敌人同归于尽,保护两个朋友。这才挡住两个蒙面人。
两个蒙面人也惧他的亡命一搏,没有逼得太近,只是在外围游斗。
又战了片刻,赵飞伦只觉得越来越虚弱。他心中一凉,这下完了。
“嗖”一声。一个蒙面人闷哼,身子一挺,倒地。却是从赵飞伦身后飞来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胸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飞伦,我们来了。”
正是陈子航。
使剑女子对剩下蒙面人喊了一句,向后跑去。这时,已有不少人注意到巷子里的打斗,聚在巷口探头探脑。蒙面人挥刀砍死一人,众人顿时哗地散开。两个蒙面人跑向另一路口,很快消失。
赵飞伦抛下剑,捂着伤口,几乎不能站稳。
丁曼石赶上,急得直跺脚。
陈子航和黄绍远也围上来,跟着陈子强。
赵飞伦道:“谢谢子航救命之恩。”
陈子航道:“这没什么,没什么。快看看你的伤。飞伦,你独斗四贼,不简单啊。”
黄绍远拾起一把刀,抵着中箭的蒙面人,踢了一脚。此人此前被赵飞伦砍中一刀,后又鼓勇厮杀半晌,也是扩大了伤势,再中一箭,已然爬不起。黄绍远又踢了一下最先被砍倒的蒙面人,动都不动,看来是死了。
丁曼石要撕自己的衣服,给赵飞伦包扎伤口,撕了两下,却没撕破。陈子航道:“不用啦。我们马上进朱府去治伤。”
陈子强道:“你们先进去,我看着这贼。”
他们走到朱府大门。火已经变小。朱祎见到他们,惊喜喊道:“子航哥,绍远哥,哎呀,飞伦哥受伤了?”
陈子强挥手喊道:“祎妹,还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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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进了朱府,见到了太医朱树业。朱树业四十多岁,身材比较高,留着小胡子,脸上汗毛比较长,显得粗豪,但言谈举止却有些阴柔。他略微了解情况,对赵飞伦颇为热情,口称“赵贤侄”,亲自给赵飞伦疗伤。
过了一会儿,朱府进来了几名差役,是来查案的。朱树业与为首一人很熟的样子,招呼“冉捕头”。冉捕头询问了赵飞伦等人,嚇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赵飞伦的品级是从六品,在秦王府算不上什么,但比一个捕头还是高得多。
黄绍远带他们去了府外的小巷中,把一死一伤的蒙面人抬了进来。冉捕头审问伤者。那伤者不吭声。搜身,翻出一些物事。
冉捕头皱着眉头,对赵飞伦道:“赵大人,他们可能是突/厥人。”
众人都“啊”了一声,再一看两人,已扯下面罩,确实是高鼻深目,异于华夏。
冉捕头道:“赵大人,请您说一下,您和突/厥人搏斗的情况。”
丁曼石不满道:“你没看到赵参军正在疗伤吗?”
冉捕头不知眼前的美貌女子是谁,但他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肯定是富贵人家,唯唯诺诺,不敢顶撞。
赵飞伦向丁曼石微笑示意,道:“无妨,无妨。我应该协助冉捕头破案。”把刚才情况说了一下。这时,旁人又从黑暗中抬出了另一具尸体,看样子是朱府的仆人。
冉捕头道:“赵大人,朱太医,这些突/厥人在隔壁放火,造成混乱,却潜入朱府中,被这个仆人发现,就杀了仆人,然后越墙逃出,遇到了赵大人,产生一番搏斗。似乎他们是来朱府偷窃。朱太医,贵府丢了什么东西吗?”
朱树业摇头道:“现在这么乱,还搞不清楚丢了什么东西?”
朱祎恨声道:“哼,这些胡人太嚣张了。居然在大唐都城杀人放火。”
陈子航牵起朱祎的手,道:“别怕,别怕。”
朱树业露不满的神色,道:“祎儿,到这边来。”
陈子航连忙放手。朱祎往朱树业身边靠了靠。
赵飞伦看出了,朱树业对陈家兄弟的态度不好。陈家兄弟也一直离朱树业比较远。
冉捕头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告辞了,以后有什么发现,请朱太医尽早告知我。以后我也可能再来贵府查案。”
说罢,指挥差役们,把死伤者都抬走了。
朱府渐渐安静了下来。赵飞伦裹好了伤。其实,这种外伤又非疑难杂症,用不着朱树业出手。但朱树业很是热情,赵飞伦推辞不开,只好连声道谢。
朱树业道:“赵贤侄不必客气。我平素最看不惯这些胡人了。胡人不仁不义,侵我华夏,罪行累累。我就恨自己无力上阵杀胡。如今我亲眼所见,这些胡人居然来我家中杀人放火。赵贤侄奋勇杀贼,大快人心。我岂能不尽点心意啊?”
赵飞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时对这位太医肃然起敬,这么有民族自尊心。
朱树业道:“哦,赵贤侄、绍远,还有这位姑娘,你们这次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黄绍远道:“朱太医,飞伦和丁司阶管理病坊,是听说您正在研究麻沸散,所以赶来向您请教。”
“麻沸散?呵呵呵,这些古代传说,岂能当真。我又怎么——啊!”朱树业突然脸色变得极为惊惶,大喊了起来,转头就向内室跑去。朱祎担忧,喊了一声“爹”,也跟着跑去。陈子航、陈子强不放心,想要跟去,但到了门口,又自觉不便,停住脚步。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内室传来悲愤的声音:“完了!完了!”
众人霍然起立,正要冲进内室,却见朱树业走了出来,被朱祎和一位中年女子搀扶着。
陈子航等人行礼道:“朱夫人。”中年女子点头。
朱树业颓然坐下,顿足连声骂道:“胡贼把我的书偷走了。胡贼把我的书偷走了。”
黄绍远从仆人手中接过茶杯,递给朱树业,问道:“朱太医,什么书被偷了?”
“《青囊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