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出了刘府。王满秋就迫不及待的,沿着秦淮河去寻仙儿姑娘了。
他这次是专门去找人妖公子的。那天如果不是这小子无动于衷的装成死人妖的样子,张君宝那厮哪敢在自己面前装大爷。让人生气的是,直到自己中毒晕过去,也没见张君宝转过性来,真是恨铁不成钢!
从表弟那儿看过那个画册之后,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尽快找到答案。他首先想到,仙儿姑娘那里应该能够碰到刘公子,先不管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刘公子。但至少也是一条线索。
再说能够意外得到上官飞雪这个小娇娘。还得要好好感谢这位刘公子呢!
春宫画册这种东西,在窑子里应该是正大光明的拿出来鉴赏的,想要在这种鱼目混杂的地方,获得一些这方面的消息应该不难。再次是上次见到的刘公子,看他那架式多半在江宁城也是小有名气的主。
看在彼此颇有好感的份上结交一番也好,如果得到他的帮助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总之去找仙儿姑娘一趟就很有必要。拿定主意便不再犹豫的赶到了江畔。
这一次王满秋和上次一样,穿着一身的仕子服。平时他都很少穿,只有出门办事才会人模狗样的打扮一番,照王满秋的说法,这衣服就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遇到阳痿的多半衣裤还没脱完,就已经不举了。
有些画舫已经揽了生意,陆陆续续离开了江岸。王满秋看着焦急,理不清头睹,恁是想不出方法从何找起。没有这身衣装他倒不担心,只是穿着这么人模狗样,问过的每艘画舫上她们都说有叫仙儿的姑娘。上了两次船后,有些姑娘就明说了。这里每位姑娘,只要你愿意你就叫她们王母娘娘都没问题。这那里是问路,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王兄,多日不见,嫂夫人可好?”
“好个逑!”王满秋一听这个话,就想发彪。怎么这厮只要一见到他,总是要问候自己的老婆,这习惯可不能老贯着他。以后真有老婆了,还要天天吃这小子的暗亏。
“好个逑?这是何意?”对方问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王满秋寻声望去。对方是位轻沙薄衫的白衣公子。都过了冬至了,还能这么要风度不要温度。“敢问兄台,我们有曾相识?”
“王兄,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刘若英,前几天在仙儿姑娘处,我们有一面之交呀。”
“哦,刘兄?多有得罪,那日多饮了几杯,楞是记不清刘兄的像貌了。还望见谅。”王满秋很似奇怪,怎么几日不见,他怎么还扮人妖呢,这次还扮成一个病殃殃的人妖。上次记得给他补过一次课了,怎么还是死性不改!
“不妨,今日再重新认识也可。”刘若英毫不介意的答道。
王满秋自认为下次见到他,可能还会看不清他的真面貌,他已经决定下次一定要带着张君宝来。那厮鼻子还不错能闻出味道来。
“重新认识也好,似曾相识,倒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幸会,幸会!刘兄,这次可是应仙儿姑娘相邀前来?”王满秋总算想起一些事来。
“仙儿姑娘近日有作一首新曲,想必你也是来鉴赏的?”刘若英问道。
“刘兄过誉了,我何曾有这份殊荣,再说本人对音律更是一窍不通。至于鉴赏仙儿姑娘的新作吗?她未曾邀请在下,但偏巧我找她又有点事,却找不到她的画舫,还劳烦公子带个路,希望没有打扰了公子雅兴。”王满秋本来就是来找这对狗男女的,怎么会半途退却。
“你真不是来鉴赏的?”
刘若英对王满秋的表现还算满意,但他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猛拍自己马屁的家伙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家货口口声声“你是来鉴赏的吗”,听得王满秋心里暴怒,但此时有求于人,还得装孙子。
王满秋拼命的点头又摇头道:“刘公子您说笑了,我到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沐浴在您的雨露下,多多聆听您的教诲,能对词曲的鉴赏能做到一知半解。”
说完这话,他自己心里都泛恶心,贱到这个份上,王满秋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进去之后,一定要把本钱十倍百倍的捞回来。他恨屋及乌之下,对仙儿姑娘也是深有不满,要不是老子为了设下这个圈套,那里需要对这货低声下气吗?
上山砍柴下水抓鱼倒可能在行,让他吟诗作曲,那就是赶老母猪上架了。
于是两人各怀鬼胎,一路马屁,一路吹虚的找仙儿的画舫去。
“仙儿让公子见笑了,刘公子、王公子你们能来,只有感激,那敢谈讨扰之说。”站在画舫二楼的珠帘中,一声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最让人受不了的。真的无法抗拒呀。
“有美人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满秋答道。
这画舫和上次进的有些不同,并没有那种神形毕现的春宫图,王满秋觉得好生失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在眼神里有了一闪而过的落寞,却被走在身边的刘公子捕捉到了。
“王兄,很失望吗?”刘公子打趣道。
“此话颇有深意呀,莫非刘兄,每日望见这秦淮河的纸醉金迷,就没什么想法吗?”
“兄台,想你也是同道中人,像这种日日笙歌的日子,并不是王兄所好吧!”
“刘兄,你这就错怪在下了,我是有心无力呀。能享这种天伦之乐,我向来是来者不拒的。”王满秋很想套出他的话来,他要确认一下,这刘公子是不是表弟说的幕后那个人。来这种地方还装什么装呀,逛窑子的还装清纯,那跟挂羊头卖狗肉有什么区别。
刘若英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露出厌恶的感觉。这厮一见仙儿就这副德行,比上次的张君宝看起来还不如。
想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地痞无赖,这对王满秋来说是轻而易举的,若论装犊子王满秋更是此中翘楚,他故意皱着眉头。心中却将这刘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这都是你逼我的。
上了二楼,见了仙儿后,看着刘公子坐那儿独自饮着闷酒。心里很是开心。只要不再提吟诗作曲的事,老子才没那闲功夫去搭理你,你静静地在那装逼那是最好了。
“仙儿姐姐,上次救起的女孩最后可有活过来?”
“王公子,真是华佗在世呀,那女子还真活转来了。后来在此将养了半天,就走了。还向我打听了你的去处。”
“有没有打听到,是何人所为吗?”王满秋问道,前面发生的事,上官飞雪已经告诉他了。
“这……”
“不方便说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公子突然起身拦在仙儿姑娘面前。“那女子,本来就是羌人,非我族类,虽远必诛。”
“莫属有的罪名,何患无词。刘公子你也算一介书生,何必当面欺瞒于我。相救之日,莫非你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这很难自圆其说吧。”王满秋责问道。
“两位公子,何必为一个女子,生这等气。都是妾身招待不周。不知两位公子想要些什么酒菜?”仙儿见两个人一上船来就不对头。
“他吃了什么?上一样的就行。”刘若英还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
“俩王八加一壶酒。”王满秋越看越来气。
“你!……”刘若英顿时Hold不住了。正准备发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
“这么没素质,我都懒的理你。”
我靠,怎么在那儿都能碰到这厮。
这时画舫已经到了江心,水流湍急,王满秋赶忙站起身来,四周寻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刚才说话的人。船上的其它人好像都没听到似的,也在各忙的各的。
不应该呀!声音近在咫尺,难道碰到了传说中能千里传音的高人。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张君宝,因为听的很真切,那是位女子的声音。
此刻屋里剩下的两个人,早就很诧异看着王满秋,见他跟梦游似的,满画舫找什么东西,有心想问他,又担心会打扰了他。
王满秋找了一圈,恁是没看到半个人影,怏怏不乐的又坐回原先的垫子上,刘若英他们俩此时正在大侃特侃诗词歌赋,趁王满秋没注意就黏糊到一块去了。还说不是一对狗男女。
“今日有酒即同饮,相见未识天涯人。”王满秋寻人不着感慨道。
“昨日天涯己成梦,寻梦难舍旧主情。”刘若英跟他是扛上了。
“情到深处飘如絮,雁在归时伴偶行。”仙儿接道,她倒是甘做中间人,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
“灯下把酒同一醉,明日又是天涯人。”王满秋呤完后,心情爽起来,这种棒打野鸳鸯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请问两位是找我家姑娘的吗?”王满秋突然听到船头上船家询问的声音。于时再次起身寻声找去。我的天涯人来。
只见一叶扁舟从远处慢慢地划来,二位艄公离船越来越近,却是一个健硕的少年和一个清秀的少女。那少女皮肤白皙,面容秀美,身着一件青黑色斜襟长衣、绉褶花裙,领边、袖口、围腰都以五色丝线镶绣,很像苗女的装扮。
“请问是仙儿姑娘的画舫吗?”那位少女接口问道。
“正是,只是姑娘正在接客,怕是不方便再接待两位。”船家拒绝道。
“让他们上船来吧!仙儿姑娘正在做诗,让我招待他们就好。”王满秋自作主张的说道。这会儿他正无聊呢!船家自然认的王满秋,听他这一说,还以为是仙儿姑娘的意思。就没再阻挡,让他们上了船。
“多谢兄台相助!在下张群。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那个少年上得船后见王满秋恭敬的说道。
“在下王满秋,观兄台器宇轩昂,人品不凡,一定是来刘家应试的才子吧?”王满秋询问道。
“正是,莫非兄台也是?”
仕子们的到来,不仅极大的提高了刘家的声誉,就江宁城的生意也猛然之间增长了不少,这实际上是免费的为江宁各业打了一次广告,就目前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不瞒兄台,在下与那刘府小郡主乃是远房表亲。今日与兄台一见如故,我有一个小道消息不妨告诉你,明日有个签名会,小郡主会亲临现场。和各位仕子才人研谈一下,人生呀,爱情和事业呀……”
反正吹牛又不上税,王满秋更是此中行家,不一会牛皮吹的满天飞,口水差点淹没了整艘画舫。为明天出售的画册培养一个潜在的客户,不能说我不敬业哦,可惜小郡主看不到。
“刘公子,是不是在楼上?”那位少女见他们没完没了都,于是插话问道。
王满秋对她的观感还不错,也不生气,微笑道:“刘公子正和仙儿姐姐在探讨诗词歌赋,莫非姑娘也有如此雅兴,不妨上去一叙?”
“我们兄妹今日前来只为求书,并无打扰之意,如果公子肯帮忙,明日签名会,我们必定前去捧场。”
“姑娘说笑了。只是不知你们是来找刘公子的呢,还是找仙儿姑娘?”王满秋正头痛,不知从何打听这刘公子的来路呢。想他们是来求书的,一定和这个刘若英有关。
“刘公子!”
“不知是那位刘公子?”王满秋假装莫测高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