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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双星阁

“教我剑法的那个人,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什么而握剑。剑客认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小七说完这句话,不再管无言有些疑惑的眼神,笑嘻嘻的径自往双星阁去了。

无言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女子,心头升起百种滋味,有些烦乱。他回忆起很多跟小七有关的事情,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直在他身边,是跟他走得最近的人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他似乎并不了解她,能够想起来关于她的事也很少,感觉她虽然一直在他身边,却似乎离他很远。

他觉得很可笑。堂堂问君阁阁主,唯一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却是一个自己都不怎么了解的人。

她到底是谁的人呢?是他的?还是他母亲的?或许,都不是?可是,为什么他甚至他母亲那么多疑的人都会那么相信她呢?

她进问君阁的时候才十岁,武功高强,小小年纪就走出了问君阁的炼狱,足以胜任问君阁的第二把交椅。可是,她选择了留在老夫人身边——因为她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两年后,她被安排到他身边,像个影子般存在着。他一直都知道她武功高强,甚至比他的几个师父还要厉害——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使出真功夫。

她是个剑客,一流的剑客。

剑客是骄傲的,自由的,尤其是一流的剑客。

比如青空,比如红尘。

比如雪残,比如红尘楼的十二月。

他们跟问君阁中的剑客不一样——或许,问君阁中的那些人不能被称之为剑客吧,他们只是杀手。杀手跟剑客的区别……

无言觉得,小七或许比青空和红尘稍逊一筹,却绝对不会比雪残逊色。她们那样的剑客,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放弃自由,忠心于一个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无言突然觉得,小七的忠心,不会给像他母亲那样的一个人——即使她真的救过她的命。

雪残率先进入了双星阁,然而,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太暗了,也太安静了。在她的印象中,双星阁不论昼夜都至少有两人值守的,晚上向来是灯火通明的。

推开大门的时候,听见转轴处传来的“咯吱”声,雪残伸手,皱着眉头看了看手指上的灰尘——这地方,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果然,进去之后,雪残找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雪残甩了甩脑袋,将那种想法赶出去。

几个人都跟了进来,见雪残刚刚从楼上下来,面色似乎不太好。

花零找来烛台,点了几根蜡烛,摸了摸桌面,皱眉,“这地方很久没人住了……不对劲。”

其他人也都皱眉,只有李澜有些不解,问道:“这么偏的地方,没人也很正常吧。说不定主人家离家出游了。”

花零解释说:“不可能的。双星阁的阁主是两兄弟,哥哥星云,弟弟星尘。他们长年驻守在这双星阁,为进出蜀道的旅客提供食宿。传闻这两兄弟其实是名剑山庄的人,他们在这里,其实是给名剑山庄守门的。”

李澜说:“这么说,双星阁其实就是进入名剑山庄的门户?”

“不错。”花零点头,“没有双星阁的指引,是进不了名剑山庄的。”

“会不会是名剑山庄出了什么事?”李澜刚说出口,就见雪残变了脸色。

“不会的。”

“那可不一定。”无言进来,倚在门口打量着四周的摆设,“三年前我就来过这里,那个时候这里就已经没人了。”

雪残冷眼看他,“无言公子找名剑山庄有何事?”

无言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听说红尘楼从来没有涉足西南,大概对蜀中的情况不太了解吧?”

雪残和花零都沉默。红尘楼并不是从来都没有涉足西南,红尘七年前就是在锦城遇到瑾姨的,后来也是在蜀中救了花零,还是在这剑道上遇到雪残的。只是,自那之后,红尘楼就再不过问西南之事了。

她们知道,楼主是为她们着想——这地方,有太多不愿想起的记忆。

只是,这次,楼主让她们两人,不对,应该是三人,先行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已经到了必须要面对的时候了吗?

“蜀中人杰地灵,江湖门派一向众多。最有实力的是峨眉,不过,那些姑子想来不理世事。其次就是蜀中唐门,还有南宫世家。这些年南宫世家一直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后辈中都没出什么高手。唐门这些年倒是还出了几个厉害人物,不过,终究还是在走下坡路。然而,除了这两个门派,还有一个门派,实力或许连一般小门派都比不上,在江湖中却是比这两个门派还要出名,地位也十分的超然。”无言似乎没有看见屋中几人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那就是名剑山庄。说起来,名剑山庄原本只是处于江湖边缘,不涉是非恩怨,这次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连入山的门都关了。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了青空的庇佑,名剑山庄哪里抵挡得了那些贪婪的人心。”

“比如,问君阁。”花零看向无言的眼神有些警告的意味,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雪残前面。

“无言公子今日的话还挺多。”雪残却是平静了下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李澜见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岔开话题,“在这里等红尘姑娘吗?”李澜这话是对雪残说的,他记得红尘说过,一切都听雪残的。

“等楼主来了再说吧。”雪残点头,“吃点东西,然后各自休息吧。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床铺都发霉了,随意将就一下。”

“雪护法是在站在主人的角度说话的?”无言笑了笑,似乎并不打算绕过之前的话题,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态度。

雪残挑眉,淡淡一笑,“无言公子跟了一路,终于要摊牌了?让我猜猜,你到底想要什么?青空剑?”

“不对。”雪残说完,花零就笑着摇头,“无言公子若是想要青空剑,当初就不会救李公子了。身为问君阁阁主,跟我们一群小人物走了这么远的路,自然是有原因的。”

“嗯,有道理。”雪残点头,“所以说,是冲着名剑山庄来的。”

“欧老夫子为人亲和,名剑山庄地位超然,想来没机会得罪问君阁。所以,无言公子想必另有目的。”花零说着看了看无言腰间的短剑,“白牙……跟青空和红尘齐名的剑,据说这把剑是跟青空剑同时打造的,欧老夫子当时把两把剑都给了青空,后来青空将这把短剑送给了一个神秘人。江湖中几乎无人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只给了他一个代号——牙,据说很多年期有人再金陵城看到过他,似乎是皇帝身边的人——那时应该还是大韵王朝的皇帝吧。前朝覆灭之后,白牙剑就没了踪迹。江湖盛传牙为李钊殉葬了,也有人说牙仍旧在暗中为赵琰效命。没想到,白牙居然在问君阁。呵呵,看来,问君阁还真不单单是杀手组织那么简单啊。”

“牙的武功与青空不相上下,两人还颇有渊源。据说青空曾指点过牙的功夫,他的斩白牙还是青空为他量身定做的。牙也是在那之后武功突飞猛进,成为一代高手。”雪残接着说道,“无言公子虽没有使斩白牙,但是,我还是能看出一些痕迹的——你的斩白牙是牙亲传的。你进名剑山庄,断然不会是为了名剑,那么,就自然只剩下另一个目的了。”

“什么目的?”李澜对无言一直都很好奇,这时更是听得认真。

“呵呵,李公子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的?”花零笑了。

“哦,红尘姑娘说过,欧老夫子能从一把剑上看到一个剑客的灵魂,看透一个剑客一生的命运。所以,想让他看看能不能从青空剑上找到关于青空前辈的线索。”李澜说着突然明白了,看向无言,脸上的表情有些着急,问道,“无言公子是想让欧老夫子看看白牙吗?难道牙出了什么事?”

无言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一旁的小七却代他说道:“牙在八年前就死了。”

“死了?”李澜一脸惊讶,眼中透出悲伤。

“李公子认识牙?”雪残和花零见他的神情有异,有些好奇。

“我也不知道。”李澜有些不确定,“我小时候认识一个人,跟你们说的那个人很像,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我记得当时皇……呃,李伯伯有叫他‘牙’的,他还救过我和阿泽几次,不过,他总是穿一身黑,来去无踪的,比起我,阿泽跟他更熟一些,李伯伯生病的时候,牙一直跟在阿泽身边的。后来李伯伯去世了,他也不见了,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花零和雪残听到这里,回想起之前红尘楼调查得到的一些消息,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皱眉看了看无言和李澜,神情有些复杂。

“李公子还真是迟钝啊。”花零小声跟雪残说道。

雪残点头,“这样倒是件好事。”

“阁主,他们好像误会了一些事,你不打算澄清澄清?”小七突然笑起来,看了看李澜手中的青空剑,“夺青空剑可是阁主的首要任务,至于其他的,不过是附带的。阁主,你可要想清楚了哦。”

花零和雪残对视一眼,这个小七说的话很有些蹊跷,似乎在暗示些什么,很有些不对劲。

“任务?”李澜毕竟是皇家出身,对这些事比较敏感,“无言公子不是阁主吗?难道还受制于人?”

花零和雪残也觉察到不对劲——杀手组织一向等级森严,小七刚刚对无言的态度,可不像是属下该有的态度。

“雪护法都找不到进名剑山庄的路,我也没必要等下去了。”无言看到李澜那关切的眼神,莫名的觉得有些烦躁。还有,之前他说到牙的时候的语气,为什么能那么心安理得的去怀念?将白牙握在手中,无言扔掉心中复杂的感受,冷冷的看向李澜,“小七,夺青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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