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梅春继续烦我,不能老是被动地忍受。恰好,某次周末的海龟放生活动需要招募志愿者。我并劝他一起去凑个人数,参加海龟放生。那次放生,梅春有幸参观了海龟医院。我反而有些晕船,根据当时自身的条件,不能也不想参观。
几个由于有些晕船没参观海龟医院的志愿者,在旁照看一只海龟。不注意看,没发现问题。呆在水箱的海龟有些异样。海龟的游姿极怪,身体不能平衡。游时老是一翘一翘的。细看,一只爪子残了,据说是船桨干的好事。
海龟很难再回到大海了。因为奇怪的游姿,自己捕食成了问题,成为别的大型生物的嘴里肉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梅春不也是有点性格残缺吗?他要是到广阔的大海里,将会如何?
不知如何。倒是参加放生活动后,梅春的郁闷似乎有些缓解,倒不像先前那般地压抑。
究竟是什么压抑着梅春。他倒压抑着不讲。
有点难理解。支教时,梅春倒不怎么抑郁。反倒是考上研后,反而烦人。说话有时有些反复,一样的话题反复讲来讲去,真真一个活脱脱的男版祥林嫂。
圆圆照样反复地一样的语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小孩的话,虽反复,却为什么不让人生厌呢?
圆圆有次躲到一块门板后,对他小姨讲:“快来抓我!快来抓我!”
听声音,他小姨就知道圆圆在哪。小姨有些烦了,应付着回答:“不抓!”
“抓!”圆圆使了一些劲讲。
“不抓!”
“抓!”
“不抓!”
“抓!”
“不抓!”
“抓!”
另有次,圆圆与他小姨玩打架的游戏。圆圆似乎有些打不过,气不过,向他小姨吐口水。他小姨忙跳离圆圆的嘴1米开外,圆圆的口水最高射程外的距离。
他小姨挑衅,“来吐口水啊!”
“不吐!”
“来吐口水啊!”
“不吐!”
“来吐口水啊!”
“不吐!”
“来吐口水啊!”
“不吐!”
“来吐口水啊!”
“不吐不吐不吐!”圆圆连着说。
尝试着理解梅春。梅春孤身一人来省城租房。家人不在身旁,又不深交朋友。
曾有次听烦了,忍不住质问:“怎么不找其他人讲。”
他说,跟其他人讲,其他人会把他当成疯子。
为什么呢?没等我问为什么。梅春紧接解释道,他单位有位老师报了一个在职研究生的辅导班,辅导班需学习一些英语,这位老师在年底思想汇报时,顺便说了一句,把别人打麻将的时间花在背英语单词上,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这话没几天,传遍全单位。别人当面没讲什么,私下里梅春就听到:有的讲,这位老师脑子短路了;有的讲,假清高。所以,考研的事不宜对单位的人讲。讲了,自己就是疯子了。
梅春继续延长他的话语,他想的生活也较简单啊。不过是赚更多的钱,享受更舒适的生活,一直就这样地没有烦恼地生活。如果能过些精神丰富的生活,譬如去旅游,那更好了。
单位找不到人,为什么不去联系其他同学呢?他说刚毕业时,网上QQ常联系。自手机被偷,QQ被盗,就此断了联系。别人不来找他,他也懒得找人。就此无联系了。
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我对梅春的理解对不对。也许他是想过着平静的生活。实际的生活估计平静不了。有次QQ聊天。平时我的QQ不隐身。梅春不能这样啊。连QQ也骚扰人。没法子,QQ设置成“一上线就隐身”。那次QQ聊天,寒暄了一两句后。梅春,啊,怎么讲呢,竟发首不伦不类的诗过来。
这首诗是:
为遮面子未谈苦,满腹心事向谁诉。
欲言又止说其他,却话他人闲言语。
真怕了,心事还算是没说啊!倘若说了,不知,我的小心脏受得了还受不了。
不回了,QQ马上隐身。
梅春最后把不知向谁诉的心事隐约地写在博客上。他的一篇博客能表明他想过着平静的生活。
这篇博客是:
任如何哭喊。有谁怜?
命运如浮萍。有谁管?
泪流且心苦。有谁理?
为什么那么忧愁?不必愁,何必愁。不展的愁眉像是晴朗的天空的一朵乌云,像是红花下的枯叶。
不如去清修吧!清修,在清净的地方,静静地修炼。只有那风声呼呼而过,只有那雨声嘀嘀而来。再怎么热闹,也不过是风雨匆
匆而过,唯一与我倾听,只有那风雨中的叶子。
悠闲时间。
细细品味,雨滴敲打着叶子。路上,雨点溅在路边。声音不同,音色、音量都不同,真像是在开音乐会。
不远处传来汽车轮子、喇叭不经意的伴奏。
眼前的音乐会是在天与地之间举行。而空气也开始变得清新,它扑鼻而来。
这篇博客就这样结束,感觉上没有结尾。有汽车,清净的地方。“清净的地方”也许是梅春已在读研的学校校园。汽车大约是离学生宿舍外不远处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