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我望着无边无际的瘴气林,有些后悔没有听兔子娘的话,不等苏离周密的计划和安排就贸然走了进来。而我竟是功夫仙术什么的一点也不会,还偏偏和桃花妖走丢了。
在进来这瘴气林时,兔子娘用一段仙草绳将我和桃花妖系在两端防止我们走散,这仙草绳是兔子娘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弟弟的二舅家的侄子在几百年前选为十二灵兽时获赠的,他将其分为几段赠与本族的兔子兔孙。
我还记得兔子娘将这绳子系与我和桃花妖身上时,那一番豪情壮语,兔子娘说这绳子不怕火烧不怕妖咬更不怕什么杂七杂八的法术将其解开,着实紧实的很。
这么好的绳子系与我身上时,纵使兔子娘说的言语真切我内心总有点惴惴不安,直到我和桃花妖走散后,方才明白当初为何如此不安。
这绳子是不怕火烧不怕妖咬不怕法术,可我看见这绳子被冷兵器嚯的一道口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靠,在这是个妖都拿着一把刀剑充当大侠的时代。
你不怕火烧不怕妖咬,还不就是个废物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将那绳子好生收起来,毕竟是兔子娘的传家宝,我也得带回去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林中的烟雾之气越来越浓重,我思索再三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桃花妖,我们两个一起来的,自然要同患难共生死,换句话说,总不能我在这水深火热,他某处悠然自得吧?这么一想,我找桃花妖的热情瞬间被点燃。
我决定原路返回,并在路过的一些树上做了一只小猫和桃花的标记,以桃花妖的智商他若看见了也能知道我在找他。
我大概走了一刻钟,找见了在地上做的标记,这是我发现和桃花妖走失的地方,可这明明应该有一棵长的稀奇古怪的大树才对,现在那棵大树不但不在,四周环境也大改。
而且,瘴气林长年阴湿晦暗造成了那地面是软泥之地,如若有人曾在上面走过,即使是功力深厚的妖兽也必会留下痕迹,可这里除了我留下的记号外,竟没有一丝足印。
如若我没有走过这里,那为何这里会有我做的标记?可是如果我走过这里……嘶,难道是有人摆下这个记号故意引我来到这里。
劫财?
不可能。
劫色?
额,我倒是想,可这次拜师的众妖中不乏美艳绝色之辈,再不济我前面也还有个果子狸,轮也轮不到我。
那是什么?
我一边疑虑一边弄毁我做的记号,无论是什么原因,我现在脑海里都只有苏离常说的一句话,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阵簌簌沙沙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是指甲掐刮青铜镜所发出,像是成千上万条蛇爬行而来,像是千万蝼蚁啃食心肠破皮而出,让人头晕目眩毛骨悚然。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天竟然亮了。更确切的说,是这瘴气林竟然不知为何亮如白昼。
如果只有这声音作祟我大不了捂住耳朵不听罢了,可偏偏这声音随着四周亮如白昼逐渐消减了下来,安静的如死寂一般。
我从小生活在成仙岛从未闯荡过四海八荒,又得与锦里上仙的结界保护哪见过这等阵仗,在声音停下的那一刻,我就将肚子里所有能吐的东西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我胆汁都已经吐干净了,谁想到那声音消失了片刻,竟又卷土重来,我后悔当初吃饭的时候没有多吃些,导致现在腹中空空,用尽全身力气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滋味,无比难受。
更让人无比难受的是,无数个孤魂野鬼破土而出,我现在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因为我的胃里又是一番翻江倒海的难受。那些孤魂野鬼不知生前是遭受了什么罪,死后才如此狰狞丑陋,比如那边那个爬行鬼,没有了四肢全凭一个脑袋前行,这本没什么,可偏偏他五脏六腑拖了一地,吸引了一群专食腐尸的虫蚁啃噬,而他专挑那些长满刺草的荆棘之路想必是为了摆脱。
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向他脑袋砸了过去,想把它砸晕或者砸死替他解脱,可偏偏我力道过于大了些,一下子砸在了他前面的那个头大如缸,皮薄如纸,满脑子脑浆清晰可见的怪物上。
那怪物头大身小,大头和身子之间偏偏还靠一个细又长的脖颈相连,他两只细小的干瘪胳膊小心翼翼的扶着大脑袋努力保持平衡,缓慢而行,如此累赘的大脑袋他不但不恼,还不厌其烦的用了一些干花干草将其点缀,想必他视自己的大脑袋为珍宝。
而在别人的心爱之物上做什么都是造次的,何况我,一个石头砸过去,那怪物的脑袋竟缺了一块,顷刻间一脑袋的蓝色水浆物一涌而出,我都惊呆了。
那怪物也惊呆了,它呆立了半响连忙用自己干枯的两手去堵,结果他那白骨的手掌一戳一个窟窿。头顶一个,两边各一个,三个窟窿一起井喷。
这下,孤魂野鬼都惊呆了。
而我以从惊呆转变为惊吓。那些孤魂野鬼原本都是背着我爬行不知我的存在,可现在他们看完大头怪物的热闹后,竟左顾右盼查找始作俑者,更可怕的是那大头怪物慢慢转身而来,它的长相让我冒了一身冷汗,由于它脑袋太大的缘故,他的五官也被撑的出奇的大,尤其是长在头顶的一双大眼睛哀怨又愤怒的盯着我,势要把我碎尸万段。
最恐怖的是,那大头鬼不知道生前是什么身份,百鬼竟听命与它,一起哀嚎着向我走来。如此恐怖,如此恶心,妈呀,我大叫一声,吼出心中所有的恐惧之后,才想着要起身逃跑,真的,不是我反应慢,而是人在受到惊吓后,第一反应就是大喊,第二反应才是逃跑。
我抓起身旁的一堆沙石软泥扔过去趁机逃跑,当我站起来的那一刻我的内丹差点没吐出来,这四周的环境不知什么时候又变了,我的身后竟成了一道悬崖,且那悬崖云雾重重深不见底我亦无路可退。
更可气的是,那大头鬼看见我无路可退,也不急和众鬼围剿我,他冷笑一声,视我为囊中之物,气定神闲的坐下来找了一些软泥糊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的脑袋比刚才要小一点,五官也聚拢了些,脑袋里这么多的水浆流出,除了皮肤有些松垮垂落下来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征兆。
如果我帮他解决这个大头的麻烦,他应该会很感激我,说不定能帮我在这瘴气林里多活些时日。
“你脑袋这么大行动不方便,就算有这么多小鬼跟着你,有什么用?”我看着他由软泥糊着的脑袋,颇有些滑稽,却还得忍着不笑出声。
那大头鬼脑袋虽然进了水耳朵却很好使,他听了我的话,顿时满脸怒气,他身边的小鬼呲牙咧嘴的朝着我爬了过来。
“欸?等等。”我不禁往后退了退,忙说:“我可是仙医的后代,刚刚看你行动不便,就替你行了医术。”
“你若不信,你现在看看你的头是不是小了点,步伐轻了些?”我补充道。
大头鬼半信半疑的摸摸的自己的脑袋,干枯像枝桠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一下那湿泥补过的地方,像触碰一道伤疤一样,颤抖抖的离开。
“我能让你的脑袋与常人无异。”我看着他有些疑虑,便道:“你已经是个活死人,还活的这么丑陋,如若能改变现状赌一下又何妨?”
大头鬼不由一怔,那一双长在头顶的眼睛雾蒙蒙的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终是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