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被扯开,可见君何琛微阖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手指弓曲。
“唐医师,你安心地下去吧,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梅姑道。
“把他抬下来。”
两个家丁将君何琛抬下了驴车,他的手臂动了动,但无力地下垂了。
杜若在第二辆驴车内,被仓蒹葭粘得死死的,抽不开身,杜若一边顾及她睡着了,一边扒拉如同八爪鱼一般的她。
夏日的风突然转凉,似乎有一只手掀开了车帘,又放下,一个黑影将杜若拉出了车子,抬头可见污暗的天空,脚下是暗黄的土地,依稀可听见有人道:
“为何不狠狠心?对别人狠一点,对自己狠一点。”
“你知道的,那本小册子是武功绝学,但你好像不愿意付出代价去修习它,你装傻的本领把自己都欺骗了。”
“这片天空,乌云笼罩,要下雨了,下完雨,你会如天空变得不一样。”
杜若:“……”
有些恍惚地揉了揉眼睛,往身后看了看车帘,回头,一阵眩晕,车帘……在她面前,她在车内?
小册子……泛黄又僵硬的纸张,古拙,普通的封面,里面精如刻画的人形姿势,娟秀工整的文字,让人没有阅读的意识,只有欣赏字体的欲念。
又开始恍惚,明明知道,自己要读懂文字的意思,但就是集中不了精神,哦,一个字一个字都认识,好像没有一点记忆,连思考的意识都淡泊宁静如清池水。
一只手破开虚无,握住了杜若的手,杜若感觉到了柔软却又冰冷,这只手握着杜若的手,杜若的指尖触上纸页,指尖传来刺痛,但很快平息了,杜若心里卷起一层层细浪,眼睛锁定文字,耳边有声音解释道:
“一息之间,功力提升半载,几个时辰即可修得十年武功,无日积月累,功力突飞猛进,其代价……你不必清楚。”
“一来,切忌触碰相异之人,切记。”
杜若:“什么是相异之人?”
“你觉得你是何人?与你相反便是了。”
杜若:“我是何人……”
“怎么突然下起雨了?”家丁抬袖望天,一旁梅姑催促着离开。
“那唐医师这样被我们抛下悬崖,要是死了,会不会化作厉鬼来寻我们?怎么办?”家丁嘀咕给梅姑听。
梅姑竖眉,瞪眼,家丁立马住嘴了,而梅姑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是啊,一条命……不过,要是唐医师不死呢?
应该是想多了,这么险峻的悬崖,不死才怪。
梅姑撇了撇嘴,努力挥散心中的阴霾。
“赶车,速速到尺丽城换了马车赶路,后天早上要回到庄里。”梅姑嘱咐给家丁后,走到第二辆驴车前,表情紧张,又有些叹息,最后,没有说什么,就坐在驴车外头赶车的家丁旁。
这家丁耳部有一块黑色的大胎记,平日里较为沉默寡言,但他的目光喜欢四处打量。
梅姑坐他旁边,他就一连瞟了好几眼。
梅姑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掀开车帘,进去了。
一进去,便只瞧见自家小姐搂着杜若,睡得很沉。
看着这一幕,梅姑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仓小姐今年二十六,婚配一直不和,至今才觅到杜若这样一个男子。
虽然两人相差了十岁,但睡在一起一点儿也不违和。
梅姑流露出甜蜜和蔼的微笑,和指使家丁抛君何琛下悬崖的那个梅姑,完全不一样。
“姑姑,有马蹄声过来。”许是刚刚害人性命,有些担惊受怕,这家丁跑到驴车旁,紧张的禀告。
马蹄阵阵,越来越近,梅姑眼皮开始跳。
“男神在上,保佑我家小姐早日结成美满的婚姻,不要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