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
当洛云早上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淡淡地叫他。
这人刀削的面颊,颧骨高起,双眉如剑,斜飞入鬓,自然而然给人一种不可逼视的冷厉之感,双目如电,眼眸深处埋藏着微不可查的鄙夷与厌恶,一条右臂笔直垂下,似乎没有一点力气,身后背着一把赤红钢刀,闪耀着锋锐的寒光,让人惊惧地不敢近前。
洛云脑中顿时冒出一个人的名字,左手刀,封寒!父亲的左膀右臂。
他怎么会来等自己?洛云不解,微微颔首道:“寒叔!”
“将军已经查到一个暗害你的凶手的藏身之处,我来带你过去。”封寒开门见山道。洛云一怔,旋即问道:“凶手藏在哪里?”
封寒眼中微放寒光道:“星月山庄。”
洛云轻念几声,细细回想,脑中却并没有对于这山庄的记忆。
洛云就欲询问这星月山庄是个什么势力,却不料封寒说完,径直转身往外走了出去,似乎不愿再和洛云多说话了。
洛云眉头轻皱,心道这人好冷的性格。
不过看他笔直垂下的右臂,洛云眼中精芒一闪,忽然笑了起来,急步追了上去,笑呵呵地问道:“寒叔,你很讨厌我?”
封寒闻言一愣,没想到洛云突然之间会这么问,沉默了片刻,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洛云笑笑,不置可否,又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纨绔,很不争气,很没有用,很丢老爹的脸面?”
这一次封寒却是不回答了,洛云也似乎根本没想要他的回答,两人心照不宣,仿佛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静静走着,就在要出洛家大门的时候,洛云好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突然道:“寒叔,我想先去吃个早饭,你可否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封寒登时脚步一顿,冷目一下撇了过来,直盯洛云。
洛云却是朝他笑笑,含笑的眸子清澈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半分畏惧的神色。
两人僵持了半刻钟,封寒轻哼了一声,淡漠地道:“我在门口等你。”便先一步走了出去。
洛云嘿嘿一笑,毫不在意,看着他往外走去,就在他刚一只脚要迈出大门的时候,洛云突然提高了嗓音,仰头看着天,一边吹着口哨一边随意地道:“不知寒叔那废掉的右臂还想不想好?”
洛云一句话,登时有如平地焦雷。
蓦然间,封寒身子一顿,脚悬在半空,浑身骤然冒出一层赤红色的光芒,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身上透露出一股异常强大的气势,一下转身抓住洛云的胳膊,冷冽地道:“洛云,你说什么!”
洛云被他左手一抓,顿时感觉整个胳膊都要麻掉了,心中暗凛这封寒左手刀的称呼真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洛云现在好歹也是辟海七阶的修为,若是这么轻易被抓住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他忽然咧嘴一笑,肩膀上下一动,继而一阵咔咔脆响,轻松随意地以玄气弹开了封寒的左手擒抓,一脸戏谑地看着封寒,嘿然道:“当然是给寒叔治好右臂的暗疾,被人封印了三焦玄关的感觉不好受吧!”
如果说,刚刚封寒只是惊讶与试探,那么现在他却是只剩下愕然与狂喜了。
一直以来,在他的眼中,认为洛云都只是个承蒙父荫,浪费粮食的废物,但刚刚洛云展现出来的实力,那震开他左手的玄气之力,至少达到了辟海境!
封寒心中暗凛,洛云今年才十七岁,整个苍岚城,十七岁能达到辟海境的有几个?整个大赵国,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百之数吧!
洛云却有这份实力,他难道一直在隐藏了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封寒想不明白,并且他此刻也没心情去想这个,他关心的是洛云为什么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右臂的疾患。
封寒记得自己从未对人说过这事,他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为“左手刀”封寒,并不是因为他惯用左手使刀,而是他只能用左手使刀,他的右臂,玄气根本无力催动。
他深深地记得,他的右臂也并非天生无力,乃是他年轻时候与人斗法,被人以封脉之法镇住了右臂的三焦玄关,使得玄气不能再通转右臂,这才使得他无法再用右臂,进而只能苦修左臂刀法。
若论真正的刀术,封寒自认他的右臂刀法绝对在左臂之上。
封寒不知洛云是怎么知道他的右臂暗疾的,更不懂洛云想要说什么,洛云能解开他右臂的封禁之法?封寒一百个不相信,即使洛云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非同一般,他也绝不相信。
封禁他右臂的那人,许多年前便已是造化境了,洛云再厉害,也仅仅只是个辟海境,一天一地,萤火之光又岂能与日月争辉。
封寒苦涩地笑了笑,左手转抓为拍,在洛云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继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过,一切都算了吧,我承认,先前我是小看你了,是我的不对,以后好好修炼,大哥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听着封寒的口气,洛云知道封寒对他明显不抱什么希望。
洛云微微一笑,没有多言,直接伸手抓起封寒的右臂,一番探查,不由嗤笑道:“三指锁关,不通玄窍,不转阴阳,不过再简单而已的三指封脉术,依我看,那人在封禁寒叔右臂的时候,这功法还没有修成,甚至用这法子对付寒叔,他都只是在练手而已。”
封寒闻言,心神巨震,心中惊愕不绝道:“怎么可能,洛云怎么可能知道的?”
若是先前他对洛云只是另眼相看,那么现在他对洛云已经起了淡淡的敬畏之意。
洛云这小子难道是不世出的奇才,眼光有这般的老道毒辣!
封寒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在洛云面前,他不能再那么傲慢地以长者自居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光是以这份眼力看出他的右臂暗疾,洛云就绝对值得他敬重以待,他躬身道:“洛云少爷,不知我这右臂可还有能恢复?”
对于封寒口气的转变,洛云淡淡点头,并未觉得有多奇怪,前世的他,就算别人跪在他的面前祈求,他都未必会指点一二,今日之所以会管封寒,一是看这封寒先前对他颇为傲慢,想降降他的脾气,二是觉得封寒好歹也是他老爹的左右手,帮他提升下实力,也算给这有趣的老爹出了一份力。
洛云闻言不答,反而突然微笑道:“寒叔,不知可否陪我先去吃个早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