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后
B.E.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
一头银丝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办公桌那头垂手站着刚刚结束所有任务回到纽约的柳圣美。
她浑身上下不知又多了多少的伤口,就现在,右肩膀还缠着绷带,可脸上却异常的平静。
一年半的时间,她坚持自己一个人完成所有任务,几次死里逃生,多次与Mary失去联系。
她差点以为自己无法活着回来了,幸好,今天还能站在这里。
略显沧桑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绝,一颦一蹙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是经过生死洗礼的嗜血狠厉。
老人满意的微笑,却掩盖不住那种威严。
“Butter,很高兴你能回来。你比你的父亲还要优秀,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所有任务。”
“Thankyou,G。”柳圣美直视着老人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
老人点点头,“我的好外孙女。”
G转头对身旁的金发女人说道,“Mary,马上开会。”
会议室里
老人的声音不大,却震慑每个人的心,“B.E.左翼Butterfly回归总部,她是我的外孙女,回来接手她父亲的职位。对于她这两年对集团的贡献,我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以后在B.E.,除了我,她是最有说话权的人。还有,从今天起,左翼和右翼的管辖事务调换,Butterfly负责暗事,Dragonfly负责生意。”
柳圣美站起身,“我是柳圣美,大家以后可以叫我Butter,也可以叫我Julia。从今以后,B.E.的左翼,是我。”
一阵沉默。
B.E.的所有人都知道左翼和右翼之于B.E.的意义,是除了总裁G之外,最有权威的人。
在柳成林死了以后,新的左翼在今天回归总部。而右翼,在原右翼背叛集团被解决掉以后,G曾宣布右翼已有人选,但至今都没有露面。
终于到了要回国的时候,柳圣美平静如水的心泛起了丝丝涟漪。
有点兴奋,有点忐忑,有点激动,还有点不安。
回到了在纽约的公寓,柳圣美坐在茶海旁沏了壶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另一杯放在对面。
她把左手上戴了五年的手串摘下,缓缓摩挲,自嘲的笑。
这手串上沾了不少人血,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保佑她。
右手腕上也是一条手串,晶莹剔透,十分好看。
这是尹少泽当年送她的,五年来,从未摘下过。
姜放到的时候,茶杯里的茶已经冷了,他丝毫不介意的仰头喝光。
“圣美,终于结束了。”
柳圣美点头,没有抬眼。
“你......还好吗?”
“好。”她淡淡的回答。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柳圣美想了想,“尽快吧,先把这边安排好,你跟我回去,祥叔留下。”
姜放点头。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天色已经黑下来,柳圣美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我知道,很多个危险的任务都是你在暗中支援我,谢谢你。”
姜放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我那么隐蔽还是被你发觉了。”
柳圣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要是发觉不了,我还怎么做这左翼。”
姜放噎了一下,点头附和。
突然一声巨响,柳圣美波澜不惊的转头,公寓的门板被踢掉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黑人男人气冲冲的踩着门板进入,手里举着枪,眼神飘忽,显然是喝了很多酒,脚步却依旧轻盈,看上去功夫很好。
姜放一怔,呵斥道,“Sam,你要干什么?”
来人是跟了G很多年的B.E.老人,他曾经一度以为柳成林死后,左翼的位置是他的,却没想到会被一个小丫头抢了。
“Julia,你要不是G的外孙女,怎么可能坐上左翼的位置?你有什么资格抢我的?”Sam用枪指着柳圣美的方向,恶狠狠地说。
柳圣美缓缓站起身,懒散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抬起头,“我记得那次G派你去解决东欧财阀巨头,你失了手,还折了几个兄弟,最后是我替你收拾的烂摊子,你不感谢我就罢了,现在还用枪指着我?”
Sam脸颊抽动一下,“这么多年我跟着G战功赫赫,只失手那么一次,你才来多久,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柳圣美挑了挑眉,没想到他还会用成语。
“我是没来多久,但派给我的任务,从来没失手过。况且,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做上左翼的位置!”
话音刚落,她闪电般的出手,一脚踢在Sam拿着枪的手上,又一脚把半空中的枪踢向一边,再一个龙爪手钳住他的脖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姜放也只看清了飞出去的枪。
柳圣美脚下用力,把Sam狠劲的掴到墙上。
他被掐住脖子,想咳嗽又出不了声,憋得满脸通红。
当然,他是黑人,看不出脸红,只能看得出脸色越来越黑。
柳圣美发狠,手向上使劲,硬是把二百斤的大块头抓离了地面。
姜放倒吸一口冷气。
他很清楚Sam绝不是泛泛之辈,这么多年,也的确为B.E.扫除过很多障碍,实力比自己低不了多少,却在柳圣美手上像只鸡崽子一样被提溜着。
Sam惊恐的翻着白眼,眼看就要窒息。
“圣美!”姜放出声制止,“你快掐死他了!”
柳圣美已经发红的双眼渐渐恢复了常色,她猛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Sam倚着墙慢慢滑落地面,瘫软的倒在一旁连声咳嗽,呼呼喘着粗气。
柳圣美抽了一张纸巾慵懒的擦手,然后扔在Sam脸上,蹲在他面前歪着头冷冷的说,“知道我为什么能做左翼了吗?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Sam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他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却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觉得自己离死亡是那么的近。
柳圣美坐回到茶海,倒了杯茶,悠闲的抿了一口,“看在你跟了我外公这么多年还算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不会告诉他你来过这里,马上找人给我把门修好,然后,在我眼前消失!”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看着Sam离开后,姜放来到柳圣美身边,惊讶的问,“你的实力居然这么强?”
柳圣美挑眉,“你从我刚才的身手就看出我实力有多强了?”
姜放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柳圣美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如果我想让他死的话,他连踢门的机会都没有。”
姜放彻底震惊了!
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更别说隔着门板杀人了。
柳圣美放下茶杯站起身,随意的说道,“一会他回来修门,你帮我看家吧,出去透口气。”
姜放呆呆的坐在凳子上。
柳圣美的成长太过惊人,到底她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强悍到这个地步?
姜放只觉得悲哀,心疼。
她到底还是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人,甚至更甚。
这五年来,他能见到她的机会虽然不多,却从来没见过她笑。
要么是训练后的大汗淋漓,要么是月光下的哀怨悲伤,要么是瘫在床上的疲惫不堪,要么是杀人时的嗜血狠辣,要么是执行任务时的阴险算计。
唯独简简单单的一个微笑,却再没有过。
柳圣美走在不算陌生却也不太熟悉的纽约街道上,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五年的时间,她变成了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女杀手。
训练,训练,训练,杀人,杀人,杀人。
贩毒,走私,贩卖军火,接受雇佣。
还记得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她逞强的坚持一个人去,差点被砍死,后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刀疤。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温热的鲜血喷在脸上,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之后的几天里一直重复做梦,梦里全都是自己满脸是血的画面。
再然后,她习惯了。
跟各种狠角色打交道,她学会了比他们更狠。
跟丛林里的野兽打交道,她学会了暂时的隐忍和突然的爆发。
跟任务目标打交道,她学会了让人毙命的最快方法。
跟保护对象打交道,她学会了以命换命。
最好的学**是来自于实践。
不到了两年的外出任务,让她收获了在训练营里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心被打磨的坚硬无比,且圆滑世故。
她终于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不在于她做了很多坏事,也不在于她杀了很多人,而在于心态。
曾经的单纯美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奸诈、狠毒、冷血。
她很想讨厌现在的自己,却提不起情绪。
心已经麻木了,任何的喜怒哀乐仿佛都不存在。
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