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期跟着姐姐全家移民了美国,没什么特长。在国内时就帮人拉拉货之类的,辨别方向的能力比狗还灵。因此,偶尔给贝华森当起了司机。
他姐姐去世后,照顾贝华森的生活起居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也难怪他能在贝华森身边呆这么长时间。彼此之间有这层关系,说什么也是相伴二十来年的家人了。
贝华森成名之后,他便做起了生意,娶了一个美国模特,生有一个儿子。后来因为回国,彼此闹不和而离婚。儿子被判给了美国妻子。
回国后,贝华森继续他的研究事业,而他则继续做他的生意。这回若不是好奇自己的姐夫要领养的人,他不会再次充当司机的。
‘蒲公英之家’虽是市级的福利院,但却离牛家巷不远。对于一个没钱的小女孩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她曾多次从梦中惊醒,翻过铁栏杆围墙却找不到家的方向。
此时,车子七弯八拐的进入村内,小小的步行街和往常一样挤满了人,车子太大开不过去。陈福不得不让他们俩下车。平日里,村里的难得见到有车进来,不免多看了几眼。见到贝恩伊,大伙儿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回到这,贝恩伊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下了车,轻车熟路地转过小桥,直奔那条离街最远的巷子,末尾那间昔日臭烘烘的牛粪房已经无味。
门口的青石板台阶已经长满了苔藓,滑滑得,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石缝中间长了满了细长细长的野草。泥士里还有一只蠕动着的蚯蚓。门槛上积了层厚厚的灰尖,连门上的对联都被风狠心的撕了下来。门环更是绣迹斑斑的了。
这里没人住了吗?
贝恩伊鼓起勇气用门环打了几下门,屋里迟迟没有回应。她不甘心又绕过正门,小心地从两家围墙与围墙之间的缝隙中穿过,转到后门。后门那边是更萧条的巷子,周围一圈都没有人家居住。
那栋自建的泥砖房与整个院子完全不搭调,墙缝里堵着黑黑的牛粪。靠近巷子那扇唯一进光的高窗已经被堵死了,荒凉的后院里也看不到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晒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漆黑的小房间里更没有趴在地上倾听外面世界的小身影。
房子里不是一般的寂静。
“你在吗?”这句话问出来,贝恩伊自己都没底气。回答她的除了被吓到的飞虫,还有知了外什么都没有。
她随头丧气地走出来,陈婆婆家的斜对面就是她的家了。陈福刚好也从闲置着的、她的前家里出来。那家座房子,母亲没死前就已经无人敢住了,现在母亲走了,更加没有人想要搬到这一片来。
贝恩伊诧异地看着陈福,想不到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家了?不是应该在这个巷子里乱转一通,等着有好心人来指引的么?难道这就是大人跟小孩的区别?
原来他们是从河边那条宽道开进来的,越往里,越少人走动。巷子刚好可以塞下一辆车。
陈福见到她,若无其事地将一堆纸塞进了皮包里,对着无精打采的贝恩伊问:“那边也是你家?”
贝恩伊没有理睬他,算是默认吧!这些年她住那边的时间确实比自己家里多。
“唉,小贝啊!舅舅问你个事,你妈妈的遗物都是谁收的?”
“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贝恩伊年纪虽小,但有些事还是明白的,这个问题也不止他一个人问过。上一家收养过她的那对父母就问过。虽然大家都不抱有很大希望,但还是忍不住去问。
“我就问一下,你母亲的所有遗产现在都是属于你的,可千万不要让外人给弄走了哦。”
贝恩伊摇了摇头,确切的说她妈妈根本没有什么遗物,家具都是现成的,她们带来的衣物,置办的棉被她是看着陈婆婆烧的。院子里有关妈妈的任何东西都已经不存在了。
“有没有书籍,信件、文件之类的?”
“我妈妈认识的字不多,她不喜欢看书的。”
“呵呵……那,那你搬来这里前都住在哪?”
“旅馆。”
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便跟着妈妈一起住旅馆,每天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出出入入。
“哦,那你妈妈还有没有什么亲人?”
贝恩伊想到所有丧事都是陈婆婆帮忙操办的,妈妈肯定是没有亲人的吧!遂摇了摇头。
“你爸爸呢?”
爸爸?贝恩伊在记忆海中搜寻这个名号的主人,为什么会没有呢?甚至妈妈连提都很少提过。贝恩伊抬头对上陈福急切探究的眼神,“萦绕在心头上”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她伸手在自己胸口前方来回游移了几下,仿佛在安抚一只快要乍毛的猫。
陈福斜眼看着她,往后小退了两步。她那比大人还锐利的眼神,让他心里不由地愣了下。急笑着打着圆场道:“我倒是忘了,你要是有亲人,也不至于被送到蒲公英之家这种福利院去了。哎,那送你去福利院的人是……”
陈福话还没说完,就被贝恩伊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吓得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忙转移话题,道:“哎呀,你新爸爸怎么还没出来?找个厕所有这么难吗?……哎,来了来了,出来了。”陈福指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老人,柱着一支黑玉般的拐杖从贝家出来。远远便看到他那和谒的笑容。
“小贝说要回家看看,怎么不进去看看啊?”
“她就只进了那间屋子。”陈福调转车头,指着巷尾那间黑呼呼的房子说。嘴巴就像吃坏肚子后的***只知道拉。
“哦?那也是小贝的家吗?小贝的妈妈真有钱,伯伯还真的怕养不起你啊!”贝华森自嘲地说着,眼神却瞥向那间房子。
“不是的,那不是我的家,是一位老婆婆的,自搬来之里之后,妈妈天天外出挣钱,一年也难得有几次在家。便将我托付给那家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