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时分,遍布开阳全市的洪涝灾害已经过去十多天,肆虐无情的洪水给开阳市人民带来的影响却是一时难以消除,据不完全统计,光是直接经济损失就达数十亿元,更不用提后续的间接损失。
开阳市属于国内东部城市,但境内大多是丘陵地区,交通便利程度极差,市里大部分县城都是以农业为主要经济支撑点,这次洪水过后,全市灾后重建工作任重道远。
“爱强啊,这次黎县的灾后重建工作可是不容易,徐家宝水库下游的数十万亩良田悉数被淹没,农民的救灾和暂时转型刻不容缓,现在不仅是市里领导,连省里的领导也关注着你那边,你可得把这项工作做好!”电话中岳父宁海殷切的声音传来。
“您放心,这次我们是集全县之力来做救灾的事情,很多从黎县走出去的企业家、老领导们也纷纷表示救助的意思,现在正在落实。趁此机会,我也打算重新调整黎县的发展方向。”客厅中赵爱强回复道,言语间流露出对黎县今后规划的重大变革。
“你这也是命啊,前些天我还怕你这一次恐怕就得被迫低调几年,没想到你们提前预判竟然是对的,这可是救了数万群众的生命!过几天省里会专门开一次表彰大会,到时候你肯定要发言,提前做好准备吧。还有管书记也对你称赞有加,这次全市防灾准备没做好,导致洪灾严重,本来他是要挨板子的,没想到你们大放异彩,他现在功过相抵,全都是靠着你的功劳。”宁海在市里消息更灵通些,一一给自己的女婿说道。
这些消息赵爱强也知道一点,不过他的老岳父两个儿子都不争气,把希望寄托到了他身上,经常对他不厌其烦的谆谆教导。
不提开阳市的变化,这次徐家堡水库事件后,整个社会的反应都是一阵讶然,群众安全无小事,原分管农业、水利的副县长直接被免职,县长孙东也受到严重警告处分,王建明因建言有功,被县里提议,市里迅速通过提拔为县委常委、分管农业、水利的副县长。至于他赵爱强则是没有实际提升,他很清楚自己刚到黎县,只要把救灾工作安置好那肯定会掉到市里提一级的。
尤其是开阳市的党报开阳日报一篇署名为王晓红的详细徐家堡水库疏散事宜报道,更是让赵爱强闻名遐迩、上达天听,报道里事情的详细起因、经过都写得一清二楚,完全凸显了赵爱强排除万难、果断进行群众疏散。其他媒体大量引用转发,王建明和后面的陈牧也是赫然名在其中,不过报道他们的名字都是略带一提,并没有大书特书。
报纸报道的记者王晓红事后也来拜访过他,他特别强调把陈牧写的低调一些,这也是陈牧提前对他说过的,他还记得陈牧当时义正言辞的说他还是一个高中生,树大招风,现在这种事太出名对他不是一件好事。
“真是一个妖孽!”他摇了摇头,这种话大部分成年人都说不来,他一个准高中生竟然提前想到。
“爸,你在嘀咕什么呢?我后天想去一趟陈牧家,前几天我无意中听他说他的爷爷要过七十大寿,我想去看看。”赵嫣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看到赵爱强自言自语问了句。
前些天王建明带着陈牧来她家里拜访了一次,主要是王建明感谢书记的提拔之意,看样子陈牧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没什么,想到点事情。陈牧爷爷七十大寿?也对,农村里对七十大寿比较重视,你想去就去吧”赵爱强看到自从认识陈牧后活泼了很多的女儿,暗道这小子真是福星。
“按理说我也该去一趟,不过后天我要去市里作报告,这样吧,让你钱叔叔带着你去,我让他带上贺礼。”他沉思片刻道。
这里的钱叔叔就是他的秘书钱亮,现在还兼着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是他从市委宣传部带过来的。
“你不去啊,我还想着咱们一起去呢,那好吧,你提前和钱叔叔说好,我要早出发去单独买点东西表示下谢意,这可算有这个机会。”赵嫣语气兴奋道,她主要还是想看看这个明明比她小,却处处像四十岁大叔的师弟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
赵爱强宠溺一笑,“行,你爸做事你还不放心,快去睡觉吧,该午休时间了。”
看这趋势,女儿看来被陈牧这小子拐走了!他倒是不反对这事,反而很看好陈牧以后的发展,不过自己的妻子和岳父那边就不一定了,想到自己感情经历的赵爱强替陈牧莫须有的担心了一把。
西洲村,陈牧爷爷家,一幢三间的瓦房,院子前是两颗粗壮的积年的老杏树,不仅郁郁葱葱的遮盖了整个院子的阳光,而且相当高产,每当杏子结满的时候陈牧总是抢先摘了吃,哪怕是半青不黄的杏子他也是急不可耐的先吃了再说。
“现在你快上高中,马上就快工作,工作之后交朋友一定不能交一些狐朋狗友、酒肉朋友,酒肉朋友就是在你有钱的时候和你称兄道弟,要是哪一天你没有钱,那谁还认识你,你说是不是?”这是陈牧的爷爷在对他进行每次的例行教导,虽然已经说了无数遍。
从小陈牧的父亲由于先天性婴儿瘫的残疾不爱说话,母亲又文化程度很低,所以一直是他的爷爷对他进行教育,爷爷的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爱说,尤其喜欢对自己唯一的孙子说。这不,陈牧刚到这里,就开始滔滔不绝的教育起来。
“是,您说的对,以后我一定不交狐朋狗友!对了,爷爷,后天就是您过寿,到时候都是谁过来?”陈牧一看这又是说半天的架势,赶紧转移话题。
“过什么寿!我非说不过,咱们家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你二叔就是不答应,算了,他爱张罗就张罗吧,咱家这边就你姑姑、你二叔过来,还有村支书,你小爷爷,到时候你二叔的同事们可能过来。”爷爷果然被陈牧忽悠着转移了注意力。
陈烨的小爷爷是县城电视台的记者,和他们家走得不是很近,每年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次,陈牧对他的印象就是这位亲戚有点趾高气扬。至于村支书胡庆,陈牧一听爷爷说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难怪,我觉得爷爷您怎么会答应办寿宴呢?大部分原因还是想请小爷爷调解下和胡庆的关系吧!哎,这又是何必,咱们怎么能主动服软?他胡庆还能一手遮天?”陈牧意识到爷爷的苦心,但这怎么可以!
“别说了,这事就听爷爷的,我好不容易请你小爷爷过来。你以为胡庆是好惹的,这些年村里没少和他争斗,也没见有人斗得过他!不服软的话,分地的时候给你家分一块位置差的地,受罪的还不是你妈,这委屈咱们受着!”爷爷苦口婆心道。
看着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一生节俭、从不喜欢浪费的爷爷破例过寿就是为了给他的一次冲动买单,要在自己寿宴上给别人赔不是,陈牧心里突然被什么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