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潮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不要内疚了,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我当时就不该让你去抓阿好,要是你们不抓阿好,也就不会让肖璧这样的小人乘虚而入……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谢玲珑忙道:“不,潮哥,你当时在外,身处危险之中,你哪能分辨好和坏。都是我们,是我们毁了明啸堂。”
周潮叹息了一声,长久才道:“事情来得太快,任谁也想不到。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也不能太过自责,还是要想办法夺回富裕街,重振明啸堂。”
谢玲珑擦了擦眼泪,道:“潮哥,有你在,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我谢玲珑一条烂命,一定要夺回明啸堂报仇雪恨。”
周潮想了想道:“肖璧轻而易举的夺了咱们的明啸堂,作为街道主任的童明贵知不知道,还有我看富裕街上很宁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肖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按周潮的思维,这么大的动静,富裕街上不会没有反应,可是自己到了富裕街没有看出任何的情况,而且慧英也没有和自己说过此事,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谢玲珑想了想道:“这么大的动静,童明贵他应该知道,不过肖璧这龟儿子打着咱们明啸堂的幌子行事,富裕街的老百姓都还蒙在鼓里呢?哪有人知道啊。”
周潮道:“你既然逃出来了,为什么不向富裕街的人们说清楚,好歹也要给来到富裕街的人知道咱们富裕街变天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谢玲珑听了周潮的话,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头皮道:“我也试着向他们说,有人砸了咱们山根棋牌室,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听我的,他们看见我都像是没看见似的。我这几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就天天的在富裕街转悠,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他们都不理我。”
谢玲珑说着,泪水长流,周潮看着一个黑社会杀人不眨眼的汉子经不住这样流泪,看来这些天谢玲珑确实吃了不少的苦。可是他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没见他身体消瘦多少。
他们二人坐在椅子上说着话,忽然周潮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喊他“潮哥”,周潮向声音处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碎花图案保暖衣的年轻人在不远处看他。周潮向那个年轻人看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就跑了过来,笑道:“潮哥,真的是你,我远处看有点像,心里还不相信您怎么到了这儿来了。”
周潮原本化了妆,在一般情况下很难被人认出来,要不是对周潮很熟,能听其声辨其形,普通人是做不到的。所以周潮就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圆脸,头发像栗子一样都向上竖了起来。他走近了,周潮才想起这个年轻人曾在明啸堂呆过,叫牛启山,在阿好手下帮着收保护费。可是这个牛启山有时很老实,被那些商贩耍得团团转,还帮着他们说好话,确实不是干黑社会的材料,阿好就让他滚蛋回家了,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他。
周潮点点头道:“是我,你是牛启山吧?怎么在这儿发财了。”
牛启山笑了一下道:“潮哥说笑了,我这样的人哪能发财呢?”又忽然严肃起来道:“潮哥,刚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说话啊?”
周潮听他说自己刚才一个人在这儿说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心想这小子果然有点二,谢玲珑就坐在自己身边,他怎么就看不见呢?他心里这么想就看了一眼身边的谢玲珑。可是身边空空如也,哪里有谢玲珑的影子啊?
这一下周潮吓了一跳,刚才谢玲珑还在这儿,怎么一眨眼间就不见了呢,难道谢玲珑能变鸟雀飞了不成?可是就是鸟雀飞走,也有声音,谢玲珑离开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牛启山看着周潮向身边看,便道:“潮哥,那儿没有人。”
周潮忙道:“哦,是没有人,可是刚才有个人就坐在这里,你难道没看见?”
牛启山笑着摇摇头道:“潮哥,你和我开玩笑呢,我都注意你好长时间了,一直是你一个人,这儿根本就没有人。……我知道我这人头脑有时不清醒,很多人都笑话我,但是你身边有没有人,我还是能看清的。”
周潮再要是问下去,自己就是白痴了,现在自己的身边确实是没人,于是岔开了话题,问了牛启山的现状。原来牛启山离开明啸堂后,就来到银若街开了一家五金装潢店。他这个人虽然脑子不够聪明,可是为人还算仗义,所以总有人照顾他的生意,日子还能过下去。刚才他正在给一户人家安窗户路过这儿,就看到了周潮,所以走了过来。
周潮和他攀谈了一会儿,就要离开,于是道:“我要走了,可是我到银若街来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这不但是为了我的安全,更是为了你的生活作想,一旦有人知道我来到了银若街,那些我的对头就会来找你,你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然而牛启山却道:“潮哥,你是小瞧我了,我牛启山虽然没什么大能耐,还是讲究一点义气的,我这人长这么大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潮哥了。今天正好你到了银若街,不如就到我那儿坐坐,让小弟我给你泡一壶茶,向你敬敬孝心,如何?”
周潮觉得自己还处在肖璧的追杀之中,银若街也不见得是安全之所,哪能到牛启山的住处,连累牛启山呢。于是道:“你的心意我周潮心领了,但是我有我的事要做,不能在这儿久待,日后有机会定会拜访。”
他说着就告辞了牛启山,顺着来时的路向银若街主干道走去。但是当他刚从这个出口出来时就看见一队三四的蓝褂子黑布条的人走过。他忙闪身在一边,那些人没有看见他,就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周潮心下暗想,原来银若街也早成了精英会的天下了,既然如此就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可是不能在这儿待下去又能到哪儿去呢?既然银若街都被他们占领了,估计其余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下这么想,神色黯淡,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牛启山走了过来,看周潮举棋不定的样子问道:“潮哥,你有什么心事吗?”
周潮看着牛启山,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道:“实不相瞒,我如今处于危难之中,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牛启山一听周潮求他办事,心下大乐道:“潮哥,你说吧,什么事,我一定帮你办到。”
周潮点点头道:“我到银若街来是办一件绝密的事,但是我忘了带钱,麻烦你帮我租一家旅馆,要高级一点,就以我的名字租,钱先给我垫上,我日后还你。租好后,下午五点在这儿等我。你愿意吗?”
牛启山笑道:“原来是这么小事,租一家旅馆能花多少钱,你也不要还了,就当是我孝敬你的。好了,你下午就等我的消息了。”牛启山说着,就打着呼哨离开了。
周潮支走了牛启山,就从一条偏僻的小路走到一个正在建设的工地,工地上工人们正在挥汗如雨的干活。周潮现在的样子也像一个农民工,所以他一进来,很多人都把他当成找工作的农民工。
这时有个工头模样的人就走上来和他搭讪,问他是不是找工作,周潮说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混一口饭吃。那工头说先试用几天,就安排周潮去搬砖。
周潮在搬砖的时候,就和这些工人们攀谈。这些干活的工人们平时没事就海阔天空的聊,对周围的一些事情也是了如指掌。通过和他们攀谈,周潮知道了玄风会曾经在这里设置了许多秘密的设施,据说是给戴广孟享乐的所在,那些设施里面有地下室和地上神秘的地标,地标上刻着许多古代的神兽和龙凤图案。这些设施几乎是沿着富裕街建造的,这些工人们不了解情况,只当是戴广孟享乐用的,但是周潮知道一定是与他研究基因人有关。可是与基因人到底有怎样的关系,自己心里毫没有根据。
他们又谈到明啸堂的事情,据他们所说,谢玲珑发动了叛乱,杀死了周潮,现在的明啸堂和富裕街是谢玲珑的天下。他们甚至把谢玲珑叛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谢玲珑实施了绑架徐曼殊,引着周潮一步步走进他们设置的陷阱里面,并最终杀了周潮。又设计除去了阿好等人,谢玲珑害怕自己的威望不能服众,就停止了明啸堂的一切营生,准备给明啸堂大换血,自己坐上老大的位子。
这些人说的东西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据,可是他们说的玄风会的秘密设施怕是实有其事。
吃过饭后,周潮在一个工棚里休息,一觉醒来,尿涨了,就出去撒尿,撒完了尿,一回头就撞到一个人身上,他以为什么人在袭击他,刚要动手,定睛一看居然是谢玲珑。
谢玲珑忙道:“潮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这都是那些臭农民工干的。”
周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很不悦地道:“谢玲珑,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要是被肖璧杀了,赶紧投胎去,不要在这里现身吓人。”
谢玲珑听了周潮的话,脸色暗淡,道:“潮哥,我不知道我是死了还是活着,只是别人都看不见我。可是我不服气,我一要想办法夺回富裕街。”
“你以为夺回富裕街就是说说而已吗?”周潮道,“现在肖璧把富裕街管理得像铁桶似的,我刚到富裕街,在慧英家里呆了几个小时,他们就知道了,慧英也被抓去了,而银若街也都是他们的人,咱们只要稍微有点异动,他们就知道了,所以现在咱们要隐藏踪迹,找他们的破绽再下手。”
谢玲珑原本就是有勇无谋的人,现在听了周潮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便道:“那我们怎么办,不能永远就这样?”
周潮想了想道:“你确信除了我之外,别人都看不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