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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交代

洛青溪十年前如何在各方势力围堵中逃出生天,估计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得知,有可能是利用对手想要独吞心理,彼此相互制肘,给了洛青溪可乘之机,也有可能是五大宗门相互博弈,个中奥妙,耐人寻味。

而定远帮无疑是剑垣密匙争夺中最大的输家,不算今晚重伤的马俊喑,前后损失的七境宗师,估计至少五个以上,虽然算不上大伤元气,但也足够祁归疍心疼得滴血,加上原本可以独吞的剑垣密匙带来的巨大利益,无疑让定远帮上上下下恨得直咬牙。

听说十年前剑垣密匙消息暴露后,接应队伍死伤惨重,祁归疍大发雷霆,上上下下全部清洗了一遍,一时间定远帮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个无意间泄露剑垣密匙的康胡分堂伙计,全家一夜间暴毙,死状凄惨,包括不满周岁的婴儿,手段残忍毒辣到令人发指。

百横帮潜伏暗桩被扫了一遍,无声无息消失于世的人不少,给百横帮造成不小的损失,但这一役,百横帮利用各方势力,无疑让定远帮吃了个哑巴亏,百年来少有的胜利,相比自身损失,堪称大胜。

“十年前剑垣密匙消失后杳无音讯,近期有传闻密匙又重现出现,本来不是很相信,但闲来无事,出来游山玩水,适逢其会罢了。”

白骓善不阴不阳接着又道:“刚刚正与友人喝茶赏月,偶然看到祁少帮主带人围攻这个小书馆,久战不下,损失不小,你我两帮百年交好,在下理当出手相助,嘿嘿。”

饶是祁归疍百年涵养,听得也是脸颊连颤,“游山玩水,适逢其会”、“百年交好”、“出手相助”,一场偷袭暗杀变成仗义拔刀,貌似祁归疍还得感谢他白骓善不计前嫌,再续两帮“百年交好”,弄个“一笑泯恩仇”的佳话。

这番明显挑拨离间的话,说得也不算差,祁影淳连番挫折,闹得灰头土脸,明明知道白骓善纯属在恶心人,但也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微低着头看脚下。

“白帮主好气量,好谋略,祁某铭记于心。”

祁归疍不动声色,微眯着眼,不想在这节骨眼跟白骓善纠缠,接着道:“将来,相信应该不久,定远帮必定重重酬谢白帮主,不会让百横帮上下白白忙活。”

这话倒过来听就对了,“重重酬谢”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祁归疍嗓子眼里冒出来,一字一顿,好像勾起来不好的回忆,感觉恨意滔天。

白骓善不以为意,因为帮内拥有顶尖战力的御刀宗师被洛青溪一剑杀个通透,显得阴沉的脸都得阳光起来,笑意更浓,好像看到祁归疍那张老脸他就有难以克制的笑意。

这十年来定远帮实际不好过,剑垣密匙就像个泥淖,粘上了就脱不了身,就算脱身上了岸也满脚是泥,洗也洗不干净,更别说讲清楚了。

剑垣密匙消失,洛青溪这唯一活口也消失,祁归疍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将事情来龙去脉向各方将清楚,但有百横帮这根最了解定远帮事情的搅屎棍,很多能说清楚也变得说不清楚,再说洛青溪消失后再未出现,迷雾重重。

既然说不清楚,而祁影睿和洛青溪又是真正接触过剑垣密匙的人,甚至是明面上最后接触剑垣密匙的人,那定远帮也就成了最大的嫌疑,无可推脱,加上百横帮难得有机会落井下石,有意推波助澜,将定远帮推到最难受的位置,为洗清嫌疑,不得不全力派人寻找洛青溪。

但这个举动并不能封住各方势力的口,时时刻刻都有好多双眼睛盯着定远帮,弄得秘密全无,特别是那些暗藏的后手,很多都被人“无意”中发现,全帮上上下下,包括大陆各地堂口都有人盯梢。

定远帮实力底蕴是深厚,但是也架不住大陆这么多势力的窥视,所有人好像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现在定远帮上上下下再也没有人用发髻,无论什么样式都不用,因为第二天醒来铁定发现不见。

更有传闻,定远帮十年来诸事不顺,祁归疍决定纳一房小妾冲喜,洞房花烛夜,得意须尽欢,他老人家啃啃哧哧辛苦耕耘,拼着老命为家族开枝散叶发挥余热,完了起身准备穿衣沐浴,发现俩人的发髻都不见了,这可是定远帮硕果仅存的两根发髻,堪为“至宝”啊。

祁归疍当场发出一声厉吼,声音富有感情,有悲愤、羞辱、惊怒等等,吓得新娘子当场昏厥过去,定远帮一阵鸡飞狗跳,以为敌人突袭,刺杀帮主,众高手急赶忙敢前去救驾,又被祁归疍一声怒吼给撵走:“都给我滚,滚滚滚。。。”

正因为这十年过得艰难,对生意的影响很大很大,海外航线基本都停了,因为出不了海,百横帮趁机抢了很多生意,而定远帮又不敢有大动作,全面收缩防守,有苦难言,所以一有剑垣密匙出现的消失,定远帮立即闻风而动,这次确定洛青溪现形传闻,祁归疍随后立即赶来,希望尽快了结此事。

不管如何,总算是守的云开见日出了,定远帮众人至少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想想都替祁归疍心酸和憋屈,少有的耻辱,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惹得一身骚。

“溪儿,十年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十年来你一直不回定远城,也不跟宗门联系。”

祁归疍勉强应付完白骓善,不给他纠缠的机会,赶紧转向洛青溪,显得非常急切,急欲摆脱定远帮十年尴尬局面,紧接补充着到:“我一直派人到处打探你的音讯,怕你落入歹人之手。”

“白帮主,剑垣密匙在你手上吧,不拿出来跟阵盘匹配下,校验真伪?”

洛青溪不管白骓善的挑拨离间,也没有理会祁归疍急欲想要世人知道的答案,给自己洗清嫌疑,单刀直入,落在很多人耳中却是晴天霹雳。

“原来剑垣密匙一直在你手中,我早料到,可恨啊。。。”

祁归疍一阵暗恨,但随之就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可恨什么,恨没有证据啊,虽然很多时候证据并不重要,但已落入被动局面,证据就显得尤为重要,涉及剑垣,空口无凭,拿不出东西就算脱光也没人理会。

站立在祁归疍后面的祁影淳,一听到洛青溪的话,身体就控制不住的晃动起来,微低着头猛然抬起,牙关紧咬,嘴角都咬出一丝血迹冒出都不知道,红着一双眼睛直叮着白骓善,心中发狠:“好得恨,白狐狸啊白狐狸,好得很啊。。。”

一股无声咆哮从心底涌出,整个人精气神好像突然回到身体,十年来就像做梦一样混混沌沌的神魂似乎瞬间清明,透彻无比,感知中的天地元气显得特别活跃。

神魂清明,神念不由自主发动,阵阵波纹像涟漪般扩散开去,活泼的天地元气似乎受到致命诱惑般争相恐后向祁影淳汇聚,没有一丝暴虐,无比温顺的缠绕在祁影淳全身上下,以祁影淳为中心形成一个天地元气汇集的漩涡。祁影淳双目合上,享受精纯无比的天地元气洗涤和锤炼,靖海八法的内门心法自主运转,气息平稳,鲸吞海量纯净的天地元气,气势不自觉拔高。

“淳儿,你。。。”

祁归疍感受身后异常,转身看到祁影淳的异状,刚要出口的话猛得咽回去,心中狂喜,随后护犊子般紧盯着白骓善,而暗藏的定远帮各高手随着祁归疍的手势也顿时紧张起来,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

“这是顿悟?”

范渭崇看着祁影淳,一脸羡慕,接着道:“难道这才是祁影淳的真正实力,传闻他的天资没这么高啊,没道理啊,呵呵。。。”

郁金峦横了范渭崇一眼,今晚没道理的事情还少么,蒙昭城进晚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白骓善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不止因为祁影淳的异状,还有洛青溪刚刚口中说的话,以及在他发觉祁影淳有异时,正想要采取行动,却被骤然直抵神魂的剑意锁定。

话刚说完,祁影淳异变突发,不管有意无意,洛青溪还是剑意直接锁定白骓善,只要他想破坏祁影淳突破境界,至少要考虑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毕竟九转清虚音并不是那么好抗的。

白骓善阴沉着脸,权衡再三,并没有采取任何异动,而祁影淳突破时间并不长,十息过后,天地元气复归平静,祁影淳气息高涨,身体光芒闪烁,随后一切异状消失,脸色也恢复平静。

“多谢父亲大人。”

祁影淳恢复沉稳,向祁归疍弯腰施礼,接着又向洛青溪双手抱拳,表达护法谢意。

不再咬牙切齿,双目血红,七情上脸的样子,好像十年前那个杀伐果断,手腕娴熟老辣的祁影淳又回来,而且实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淳儿,为父恭喜你啊,哈哈哈。。。”

祁归疍这回真是老怀甚慰,后继有人,发出一阵释放的郎爽笑声。

祁影淳不再言语,再施一礼,站在祁归疍身后,双眼迷离,无视周遭一切,平静的站着,但在场众人已经没有谁敢忽视他了。

“师傅,刚刚那边是怎么回事,境界突破么?”

刚刚帮洛青溪拦下暗青长箭的西面宅院内,一个比祝天忘稍小的少年开口问道,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小脸微胖。

“不只是突破境界,应该说是顿悟,一般是天赋异禀者的专利,但也有例外,刚刚祁影淳就是例外,以后再跟你说。”

银发老者轻轻对徒弟说,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显得特别宠溺,深邃眼睛却带着不可思议的意味。

“洛先生,请慎言,不要给我百横帮招来无端祸事。”

洛青溪等祁影淳这边事了,剑意一收,白骓善不阴不阳开口,接着道:“洛先生境界高超,又得太虚真宗真传,我百横帮势单力薄,但也不会任人宰割。”

“白帮主,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惺惺作态,明人做暗事,小心贻笑大方,堕了百横帮百年响亮名头。”

祁归疍的心这回是彻底踏实了,就算失去剑垣密匙这未来的收益,祁影淳境界提升那是实打实的收获,回去温养一番,未来在大陆顶尖战力何尝没有一席之地。

最重要的,祁影淳是祁家嫡系血脉,不是异姓培养起来或者招徕而来心思不明的宗师,对家族忠诚度毋庸置疑。

想到这,侧眼看着神游外物的祁影淳,身上伤势在天地元气洗练下已无大碍,但破损衣物本来是失败的象征,看着相当碍眼,这回在祁归疍眼中反而成了为家族战斗的痕迹,心中满意度又大大提了一截,老脸显得更为红润,心境变化真是微妙。

“那边挂在墙上使刀的破筛子,就是当年围攻我三人中的邱图刚,应该是你们百横帮的供奉吧?”

顺着洛青溪所指,白骓善扫了那边一眼,嘴角抽了抽,握剑右手又紧了紧,那可是百横帮的供奉,实力惊人,一向倚为左臂右膀,为百横帮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在洛青溪口中成了破筛子。

“那又如何,当年出手的人何其多,不算什么。”

“那确实不算什么,这些年我偶尔也会出去走走,看到类似这些不顺眼的,也顺便拿来练练剑,打发打发时间”。

洛青溪依旧平淡道,好像如此拿七境宗师来练剑很平常,听得白骓善一脸苦涩,不理白骓善脸色不善,接着又道:“影睿姐带队离开后与另一名宗师发生激战,我听说那名宗师与影睿姐同归于尽。”

“但是,你们不知道那个地点离我很近么,那边发生战斗的时候,我还没被你们围杀,七境宗师发生战斗的气息我会感应不出来?”

提到影睿战死,洛青溪语气变得极为冷肃,剑意不自主的勃发而出,全身剑气随时就要迸发出去。

一片令人沉默的窒息,白骓善冷然回看洛青溪,一帮之主的傲然气度,不允许他退缩,两人之间好像带起一片火花,开口道:“那又如何,当年出手的人何其多,不算什么。”

同样一句,但语气不同,显得特别强硬,硬顶洛青溪,好像凌然无惧,摆出不惜一战的态度。

其实在场,或者暗藏者心中都已明白,当时洛青溪虽然拼死阻挡包括百横帮供奉邱图刚在内三人,但以七境宗师的感应范围,祁影淳那边战斗引起的天地元气变化,肯定瞒不过洛青溪。

虽然百横帮或者其它合伙势力制造出了同归于尽的场面,让人以为洛青溪突围带走了剑垣密匙制造迷雾,但未尝不是他们得手后有意放走洛青溪,来个祸水东移,吸引各方注意力。

而后期不遗余力全力追杀,甚至不惜代价请动千影门暗中追杀洛青溪,就是要将这最后活口人间蒸发掉,死无对证,刚刚的暗青长箭射杀,邱图刚突袭都是企图在众人了解事实前,将真相永远掩盖。

当然,能够拿到阵盘就更加理想,就算拿不到,将真相线索掐断,也无碍大局,只要杀掉洛青溪,就算有各种嫌疑,无凭无据,大家就来打口水战吧,唯一失算的就是洛青溪这十年的修为境界太出乎他们意料了。

“没如何,能文争就无需武斗,百横帮我自会走一趟,到时劳烦白帮主款待,如果白帮主能够回去的话,我只是要给影睿姐一个交代而已。”

洛青溪不理会白骓善的强硬态度,继续开口道:“这件阵盘,我本以为是影睿姐给我护身用的,既然影睿姐拼死要的东西,我就送下去给她。”

“不可!”

“住手!”

“洛先生,请稍待。”

洛青溪话一说完,一块晶莹玉佩出现在左手中,随手轻抛,冷月吟霜跃于掌中,缥缈轻音将出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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