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越霖铃还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夏嬷嬷带着柳竹、梅松两个在那一边换下安眠香一边窃窃私语。
虽是极小声的谈话,但因为话中提及了“皇子殿下”,越霖铃格外敏感,不自觉地支着耳朵去听。
“你说什么?”越霖铃急急掀开床帐,方才的睡意一下消失无踪。
“哎呦小祖宗,昨晚那会子才睡,可不能这么早起。”夏嬷嬷赶紧过来侍候,一脸打扰主子清梦的歉疚。
越霖铃不依不饶地望着她,夏嬷嬷这才小心翼翼道:“奴婢听闻,皇子殿下的生母天才亮便去了,这才和她们多说了几句。”
皇兄的母亲吗?越霖铃想起来,自己也是见过的,前些天自己病刚好,去兰苑赏花的时候,这妇人一脸凶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泼妇一般的举止,简直不能让人相信她就是如松竹般清雅的皇兄的生母。她叫自己“小狐狸精”,还说自己“成天地想勾引男人,也不掂量自己够不够格”……总之都是些越霖铃在坊间都不曾听闻的粗话,弄得小姑娘红了眼,所以这些天才终于不闹着跟皇兄一起睡了。
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但现今听闻这女人没了,越霖铃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兄应该伤心死了!
她急急赶往夷陵宫,却被告知皇子殿下今早就赶去行宫料理母亲的丧事。她又急急想往行宫赶,结果未出得宫门便遇上父皇。父皇气色不是很好,一脸的有气无力,像是遇到了什么疑难的政事。越霖铃只好留下来陪父皇解闷,只不过她一心牵挂着皇兄,又是个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到头来反而让越熏看了也觉得着急。
“去找你皇兄吧,让麻吉仔细着点,多带些人,天黑之前回来。”
越霖铃满怀愧疚地抱着父皇的手臂:“多谢父皇,女儿一定尽快赶回来陪你。”
越熏一边着人去叫寿熙宫的安贵妃,一边对越霖铃的话嗤之以鼻:“你一见你皇兄,魂都系在他身上了,哪还记得你有个老父呢?”
越霖铃一直到路上都还在尴尬之中。
一到柳北行宫,越霖铃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浓烈的熟悉之感。
“麻吉,这里曾经不是一片莲池吗?”越霖铃指着后苑一片开阔的空地问道。
“这里确实有一片莲池,只不过后来被陛下下令填平了。”填平这莲池的时候,小公主不过一岁半,怎会记得如此清楚?麻吉不敢多想,唯恐漏了口风让皇帝怪罪,到头来落得个娄氏一般的下场。
越霖铃听了,心下说不出的烦闷,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果然,她刚刚踏进灵堂,就被迎面飞来的一盏茶泼了满头满脸,额角也被茶盅磕伤了,有血水和着茶水流下来,眼前一片血红。
越霖铃吓傻了,这是她十三年来,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更让她傻的是,伤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前一身白衣怒气凛然的皇兄。
周围的人手忙脚乱地给越霖铃擦拭、止血,麻吉大声吩咐下人去寻上好的金疮药,但这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点都没进越霖铃的耳朵。
她耳边一直回荡着皇兄在她刚踏进门时说的一句话——“贱人。”
越霖铃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往额角的伤处冲,不多时她便已经头疼欲裂。而正在为她举着手帕止血的宫婢惊奇地发现,公主的额头竟然出现了个玉色的瓶型胎记。
小宫婢疑心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拿指尖去碰触,结果身不由己地被弹出了三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