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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祈灵(上)

日中时刻,祈灵坛第二坛。楚黎正懒散的坐在侍从重新搬来的椅子上,面前的案几也早已摆好,只是没了先前摆放其上的点心。身旁正是刚刚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小虎,虽说先前已经过治疗,但脸上仍能看出一片淡淡的淤青,正有气无力的趴在案几上,不时瞥一眼坐在侧旁的楚黎,眼睛不住的转动,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咚!咚!咚!”三道洪亮的钟鸣顿时响彻全城。

“祈灵礼开始了!”楚黎一改先前的懒散,动作麻利的跳下椅子来,伸手拉过小虎,一张符隶就要往其身上贴去。

“你干什么?!!”小虎头皮一紧,忙不迭向后退去。一双拳头下意识地就要往楚黎身上招呼去。

“你紧张什么?”楚黎翻了个白眼,见没将符箓贴到他身上,竟朝着自己身上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轻响,已被楚黎拍在自己身上的符箓闪过一抹清光,紧接着无风自燃,楚黎周身便多了一片青色风旋环绕。

“看吧!”楚黎朝小虎摊了摊手,“御风符,能让咱们暂时飞起来。”

“飞起来?飞起来干嘛?”

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北疆蛮子!楚黎心中暗道。

“这里是祈灵坛啊,现在咱们都得下去,把这留给十六岁的祈灵啊!”

“那跟飞起来有什么关系?”

“你难不成想跳下去!”

“……”小虎伸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的高度,再看看周围,一群金丹修士皆是纵身一跃,便轻轻松松落到祈灵坛周围的七座观灵塔上,偶尔有几个带着不会飞的小辈,也是从容驾起一朵祥云,身形潇洒地飘了过去。悻悻地来到楚黎身旁。两颗黑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跳到楚黎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压得他身形一个踉跄。

“我还是怕你坑我,你背着我过去!”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楚黎脸色一黑:“你下来,一张符带不动我们两个!”

“你可以再用一张!”

“……”

楚黎此时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没办法,他只得再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御风符,两人这才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只是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和“飞”这个潇洒飘逸的字眼没什么联系。

再怎么说,楚黎也只是一个才满六岁的小屁孩,在这个年纪能凭着一张御风符飞起来已经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了。至于指望他飞得多么轻灵飘逸,潇洒出尘,那就明显想多了。此时身上又多了一坨比他还重上三分的肉,顿时就像一只喝醉了酒的胖头鸟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自己还没觉得怎么样,却把暗中看护的侍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这两位小祖宗要是摔下来了,有什么好歹,那还得了?!!

不过百十丈的距离,两人硬生生飞了一刻钟。

“好了!下来吧!”

“到了?”小虎两眼紧紧闭着,小心翼翼睁开一道细缝,问道。

楚黎话还没出口,洪亮的钟声再度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庄严肃穆的声音响彻东皇城。

“正午已至,祈灵坛开!”转瞬间,满城便已沉静下来。

······

今年十六岁的贺明商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皇城人,自祖上十三代便已在东皇城扎根。虽说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但靠着他祖父成功突破金丹境,也给自家这个不大的商行带来了一丝继续向上的希望。而自贺明商出生以来,便肩负起了振兴商会的使命。天生五品通灵体,与绝世之才自然是没什么联系,但突破元婴境,却足有三四成的希望。

为了这三四成的希望,自贺明商出生以降,十六年来商会所有的盈利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灵石、养元丹、锻骨液,乃至珍贵的清心丹、聚元阵……数以海量的修炼资源,再加上本就不错的天赋,使得贺明商在年仅十六岁便拥有了练气三品的修为。

为了他以后的路能够走得更远,他的祖父贺开,商会中唯一的一位金丹境修士,不惜以天价晶石和一个珍贵的元婴境修士的人情为代价,为他换来了一个踏上东皇城七品祈灵坛的机会。虽说只是最下层的第七坛,却几乎耗去了商会百年来积累的所有底蕴。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站在特地为祈灵礼搭建的子坛上,他心中激荡不已,面色却是愈加平静。

看着远方的主坛,眼神里仿佛闪耀着什么。他心中清楚,在九百六十四个踏上祈灵坛的“灵子”里,他只是最普通,甚至天赋最低的一部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一步一步,走到那些天之骄子面前,然后超越他们。

随着钟声响起,一道道半透明的光路自子坛铺开,一路引向主坛。贺明商昂首挺立,配上一袭白衣,远远看去,竟给人一种羽化登仙的空灵之感。在这一刻,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可以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直至成为那至高无上的——逍遥仙。

“首礼,迎天!”

庄严的声音远远传来,有些不真切,将他的思绪打断。心中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早已依着千百次的练习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

他面朝主坛,弯腰下拜,恭敬行了一个修士礼。

直至再度起身,这才堪堪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方才的动作,似乎没出什么差池,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心神一紧一松,思绪又有些飘忽,他不禁想起了有关祈灵礼的种种传言。

修道之士,敬天而不畏天。这是整个修真界普遍的态度。

“不畏天”的例子比比皆是。夺天力,窃天机这样的事,凡是修为稍稍深厚点的修士,多多少少都做过。若是认真计较,凡是运转过法诀,汲取过天地灵力的任何一个修士,都算得上盗取过天地之力。

反而是修士“敬天”的时候,委实不多。

说来也是为难,所谓大道唯争,修道之旅,本就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逆天之途。若是没有一颗大无畏的心,像凡人一般,敬天敬地敬鬼神,畏这畏那,那还谈什么求真修道?

而祈灵礼,便是为数不多的“敬天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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