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久若和沈复一起上了车之后,马夫才驾着马车,缓缓向大街驶去。
听到马车外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沈久若抬手掀开了帘子,想要看看街上的情景。
虽然是冬天,天气寒冷,树木凋零,但街上仍旧是一番热闹的景象,没有任何破败样子。街道两旁各式商铺林立,一路排开,往来的人熙熙攘攘,看起来好不繁华。而这般的繁华热闹,对沈久若来说仿佛还停留在前世的记忆里。
自己果真是……还活着呢。
沈久若深深吸了口气,那种空气盈满整个胸膛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真实。
“大小姐,咱们快到了。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吧。”紫苏捧起一盘糕点,举到沈久若面前。沈久若挑了一块最小的,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糕点味道清甜,沈久若细细品味着,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副很满足的样子。看到沈久若面上的温暖笑意,紫苏顿了顿,垂下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沈久若知道,这是到地方了。
沈久若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鎏澜阁“三字。
谁人不知鎏澜阁?这可是最奢华最昂贵的酒楼,三层八角,建筑华丽,远近闻名,任谁一来,都会立刻被这座酒楼所吸引。
“竟然是鎏澜阁呢。”沈久若有些羡慕的看着。
沈复看着沈久若一脸向往,慢慢走过来:“大妹妹,你也知道这鎏澜阁?”
沈久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鎏澜阁的大名谁不知道呀。多少人的梦想就是能进一次鎏澜阁。“
沈复拍掌大笑:“正好,今日就让二哥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说着,沈复拉着沈久若就大步跨了进去。
刚刚进门,小二就笑着迎了上来:“沈二少爷您来了。南宫少爷和江少爷都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知道了。”沈复带着沈久若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
走过两个拐角,沈复停了下来,转头朝沈久若微微笑了笑,然后将眼前的房门推开:“大妹妹,咱们到了。”
沈久若小声地应了句是,然后抬头想要打量一下室内的情景,却险些把眼睛给闪瞎。
这……也太奢侈了。
沈久若看着室内的摆设,暗暗咋舌。
西域的羊毛地毯铺满了整间屋子的地面,柜子,桌子皆是镶金嵌玉,连那帘子上面都缝着无数硕大的宝石。
一股清香飘到沈久若鼻前,沈久若轻轻一嗅,熟悉的香味让她有些惊讶:这可是千金一两的暖凤香。前世她在做妾之后,曾时不时在自己夫君身上闻到过。
这屋子里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大妹妹,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吧。”沈复见沈久若一脸呆滞,以为她是被这富丽堂皇给吓傻了,不由觉得好笑。果然是在乡下回来的,没什么见识。
“哦。“沈久若点了点头,她先前让赵大郎在鎏澜阁门前等着,此时她的身边只有紫苏一人。“紫苏,随我进去。”
沈久若跟着沈复刚刚进了屋子,便听见一道戏谑地声音传来:“沈二,你还带了两个丫鬟过来?”
听到这句话,紫苏的身子顿了顿,随后抬头看了看沈久若。这里就只有她和大小姐,二少爷三个人,这“两个丫鬟”岂不是把大小姐也算进去了?
沈久若听着倒没什么感觉,这种话她前世听得多了。而且这声音的主人,虽然语气恶劣,但听着清脆明亮,倒不像是大凶大恶之人。估摸着是自己正好赶上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这是我家大妹妹,沈久若。”沈复倒是丝毫不觉得尴尬,只当说话的人是在开玩笑,神态自若的介绍起了沈久若。
之后他片刻未停,指着房间里众人向沈久若介绍起来,“主位上这位说话的是南宫痕,家里是皇商;左边这位是江书海,父亲是尚书令;右边这位是张科已,父亲是翰林学士……”
江书海眉目娟秀,脸部线条柔和,看上去像是个好相处的。张科已的五官也是精致帅气。房间里所有人年龄都差不多,且气质家境都不俗。在沈复介绍别人时,沈久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暗暗记下每个人的相貌。
眼波不经意间流转,沈久若的目光落在了主位的南宫痕身上。
南宫痕大概十六岁的样子,额头较宽、脸颊线条坚毅、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长眉平直入鬓,眼睛漆黑若夜。他此刻正看着沈久若,见沈久若也直直地回望着他,南宫痕眼睛眯了眯,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皇商之子?
皇商虽是商贾,可跟皇家打上交道的就不一样了。而且南宫痕今日坐在主座,可见他是这几人中领头者的人物。
能让尚书令之子和翰林学士之子都跟随他,南宫痕定然不简单!
沈复看沈久若乖乖的微笑问好,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是个懂眼色的,没愣头青似的反击,那南宫痕可不是个好惹的。
沈复带着沈久若一一认完人,坐在左边的江书海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让沈久若坐在他旁边,又倒了一杯酒递过来,“久若妹子,别害怕。南宫是因为最近心思苦闷,所以脾气难免坏了些。”
“多谢。”沈久若在江书海身边坐好,接过酒一饮而尽。今天既然来了,这酒是免不了的。
南宫痕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和挑剔。他朝沈久若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这模样还勉强可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沈复看去,“你妹妹不是名动全城的沈慕儿和沈燕儿吗?这是你哪一位妹妹,似乎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
“是我大伯家的妹妹,家里排行老大,以前一直住在外头,最近一段时间才接回了府。”
南宫痕有些玩味的笑了笑,“老大?莫不是那位白夫人生的嫡女……”
“……是。”
“才接回来啊……”
沈久若后背一凉,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同时她也明白了南宫痕的意图。
这一屋子人想必认识时间不算短,沈家是什么情况,大概也都一清二楚。她近日才被接回来,不用说他们都知道是那个从小被送到乡下去的嫡女。
而且这个嫡女……娘不在,爹不疼,不受宠,没有兄弟姐妹相护,可以欺负。
南宫痕先前已经算是收敛了,这是给别人面子,但不是给她沈久若面子。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有特别旺盛的精力,欺负人也算是游戏,更何况还是娇惯的公子哥。
沈久若曾经有过多少次类似的经历,所以南宫痕一个眼神,一句话,她就能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
看来今天……有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