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阁,楼高百尺。
老人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休憩,正欲入睡,却听得嗒嗒的脚步声响起。十数年来,每个清辰,每天清辰都可以听到这脚步声,声音不大,步子迈得很小却很沉稳。老人睁了睁惺忪的睡眼,摇摇头甩去袭来的睡意,从凳子上站起身,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应该是有小半个月没来了,老人正纳闷呢,这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面前。
“世子殿下,你来了。”老人留意到,这次的世子殿下腰间挂着一把剑,他皱了皱眉,心念一动,随即心里有些惊讶。
“是什么时候……而且已经是淬体七重了?”
杨锋笑着对老人点点头:“辰老,早上好。”
辰老蓦然回神,幽幽道:“世子殿下有小半个月没来百川阁了吧?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辰老说着,联想到十年来风雨无阻的日日月月,每次都是日出而进,日落而出,有时也会在里面呆到深夜,夜半风雨交加,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是啊。”杨锋有些感慨,“这两天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辰老的脑海中浮现出不到半个月前的那晚,百年难得一遇的天象异变,心中愈发沉重。心中暗自念叨着: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么……嘴上却道:“世子殿下,既然来了,那就快些进去吧。”
“嗯。”杨锋点点头,对辰老挥挥手,转身向楼内走去。
剩下辰老一个人,眯着眼睛喃喃自语:“夫人,他还是踏出了这一步啊……”
这位老人在此守阁已然十六个年头。
……
杨锋进入阁内,闭目回想片刻。“我记得功法武技的话,应该在六楼。”他迈开步伐,健步如飞,腾腾拾级而上,不消片刻便到了六楼。杨锋站住脚步,举目望去,茫茫一片全是罗列的木架,罗列着各色各样的卷轴。
世间功法武技,以等级分之,自下而上依次为凡级,人级,玄级,地级,天级。每一级又依次分上中下三品,自然是级别品级越高的功法武技,威力越为强大。听闻传说还有那超越天级的圣级功法,不过杨锋只在一部野史中略微看过,无从考证,千百年来也从未有圣级功法出现,更何况天级功法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所以圣级功法注定只是个传说。
杨锋摸了摸下巴,沉思道:“选个什么好呢?”他不紧不慢地一个个架子翻找,拿起一个卷轴,打开一看又摇摇头放下。
就这样,渐渐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杨锋心中甚至有些焦躁,忽然眼神一撇,视线停留在一卷蔚蓝的卷轴上。杨锋伸手拿起那宗卷轴,缓缓摊开。
“九阳劲。人级上品武技,纯正刚猛之阳力,威力霸道,最高可叠加九重劲力,势可排山倒海。”
杨锋越看目光越发灼热,卷轴在手中来回不停把玩,嘴角微微上翘。“那就你了。”
又转悠了大半个时辰,杨锋又挑了了一部玄级下品的步法《空蝉》。
“接下来就是剑法了……”杨锋扭头看着身旁一个书架,上上下下罗列全是各种各样的剑法,不下五六百种。
杨锋苦恼地挠挠头,一个一个地翻弄着。
“这个剑法太过高深,还不适合我现在的境界……这个,感觉净是些花招……这个,杀伤力又不够……”
呵,咱们的世子殿下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了,东翻西找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剑法。
他百无聊赖地有拿起一部卷轴。颜色是淡青色的,而且卷轴上还纹一些斑斓的纹路。杨锋打开卷轴,入眼五个如飞雪飘舞的秀气墨字:回风舞柳剑。
回风舞柳,蹁跹起荡。这是一部偏阴柔劲力的剑法,杨锋细看,曰剑意绵绵而不止,如山谷回风,晓岸之杨柳,绵绵之秋水,其意无穷,剑锋不止。
杨锋收起这份卷轴,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切准备妥当,现在就需要去练习掌握了。杨锋深呼了一口气,把刚找得的几份卷轴揣入怀中,朝楼下走去。
走出百川阁的大门,不想日已当午了,杨锋略有些意外,伸了个懒腰,筋骨咯咯作响。随后,礼貌地先向辰老告别,这才离开了百川阁。
辰老望着杨锋离去的身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只能祈求他好运吧。”
武道之路,漫漫且长,杨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彼时,刚刚罢朝,杨无痕整整衣带,自台阶步步而下。正走时,却听得身后一人叫住自己。杨王爷慢悠悠地转过头,看清来人后,不以为然道:“杜侯爷,有何贵干呀?”
逍遥侯杜淳追上杨无痕的脚步,面色有些阴沉:“杨王爷,我家孩儿昨日在听风酒楼喝酒,怎知却被人打的身负重伤……”
杨无痕抬了抬眼角,“关我何事?与我说这事何干?”
“因为行凶打人的,正是你的儿子!”逍遥侯咬咬牙,一字一句道。
杨无痕面色稍微有点变化,不过仍旧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逍遥侯怒目而视,放大了音调:“你虽为王爷,却也不能纵子行凶打人,敢问大楚王法何在?”
杨无痕摆摆手,嗤笑道:“逍遥侯,话可不要乱说,我儿子自幼孱弱,根本无法修行,他何来的能力打伤你的儿子?”
“这……”逍遥侯一时语塞,“在场又那么多人,都可以为证!杨王爷不信可以与我前去求证。”
杨无痕已飘然转身,“第一,我儿子不会无故打人,第二,就算他真的干了些什么,有我这个爹在,就没有人想动他!”
……
夕阳西下,杨锋的身子在夕阳下扯出一道长长的影。斜阳草树,四周空气都为之一凝,杨锋右拳处,一股醇正而刚猛的劲力随着他这一拳倾泻而出。
九阳劲!
轰!面前一块巨石被这一拳轰得粉碎。
杨锋动了动酸软的臂膀,直接躺倒在身后的白石板上,晶莹的汗珠一滴滴落下。
“总算是找到了些感觉。”杨锋痴痴地笑着,看着西方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