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看起来极为险峻的高山,如今尽在脚下。入眼处,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景色。白云于山腰升起,轻轻地来回飘荡。偶有一道河流穿山而去,矫若惊龙。
阿弟在寒飞的肩头兴奋地扭动,如果它有手脚的话,肯定会兴奋得手舞足蹈吧。可是,寒飞想到近来阿弟快速长大的身躯,心中微微有些发愁。这几日来,阿弟的身体不仅更长,也变得圆润起来。自己的一头黑发,勉强能够让阿弟在里面做个小窝。可是这小家伙每次进出,免不了蹭掉自己几根头发。长此以往,自己岂不是会变成一个秃头?
以后这个家伙身体长大了,自己的发间再也容不得它,那么,将它放到什么地方好呢?总不至于让它盘在自己的脖子上吧?那样的话,跟中州城里面卖艺的耍蛇人有什么区别?!唉,看来什么时候要搞一个灵兽袋了。
猎猎风中,寒飞忽然听到一声惊呼。耳边尽是风声,能让人发出如此大声惊呼的,肯定是什么惊奇之事。寒飞不去寻找那发声之人,而是抬头四望,看到底是何事引得某位仁兄惊叫的。
“啊!”看到下方的情景,他自己也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只见原先还是葱茏叠翠的山川,忽然变得迷蒙一片。不知漫天的白雾从何时何地升起,将下方的大地遮了个严严实实。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蒙蒙的,看不见远处的景物。不一会儿,大雾弥漫而来,将寒飞和青翼鸟的身躯尽数笼罩其中。重重迷雾之中,寒飞忽然感觉,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不知自己去往何处,此时此地,已经没有了天和地的界限。
咿!一声轻轻的呼唤,将寒飞从恍惚状态中惊醒。他看见此时阿弟盘于自己肩头,两眼放光地看着前方某处。寒飞心中正惊疑间,忽然亮光一闪,他发现自己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天地!
青山巍峨,碧水长流。各种不知名的花草点缀在山间,色彩绚烂。在如此高的地方,寒飞似乎都能闻到阵阵清香。不远处,九座高峰耸立,围成了一个近乎圆形的空间。山峰之上,楼阁建筑隐约可见。九座山峰合围的之间,是一个巨大的平台。
刚才的白色雾气忽然不见了踪影,抬眼望去,仍可见四周高山,仍可看到如蓝宝石一般的天空。
四周空中,那些青翼鸟重又聚到一起,朝着那平台飞去。百鸟齐飞,时不时发出清鸣,远远望去,蔚为壮观。几个呼吸之间,众多青翼鸟已飞到平台之上。众人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些大鸟展翅,在雨清的带领下重又冲上云霄。
“诸位先休息片刻,等剩下众人全部到齐,我再安排诸位一起休息食用。此地名为月台,大家可随便看下风景。”不知何时,叶尘已经站在平台之上,冲着大家招呼了一声。他身旁站着一身白袍的欧阳鸣,看来两人早已御空而来,事先在这里接应众人。
有的人随口应着,有的人则是沉浸在雄壮而美丽的景色之中,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寒飞和李圣等几人凑到一起,望着如仙境一般的地方,不时伸手指点,品谈风物。
第二批人很快到来,蜀山派安排他们一起用膳,然后腾出了几个院子,供儒佛两教之人食宿。夜幕落下不久,众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倒头便睡。从潮音寺大战以来,众人何曾躺在床上,如此安逸地入睡过?
这一夜,寒飞睡得很香,很甜。他梦到自己的母亲脸带笑容,正在忙着给自己煮饭;梦见小妹寒玉在自己身前跑来跑去,不时撒娇……
正在众人沉睡的时候,蜀山派议事之所――玄心殿内,却是灯火通明。儒教童济君欧阳鸣、潮音寺四金刚同坐一侧,而另外一侧,则坐着蜀山派的众位首脑人物。飞云、流雨、叶尘、剑心等人是和掌教玄清同一辈的人物,坐在靠前的位置,在他们身后,却坐着一个小巧的身影,正是白天率青翼鸟接引儒道众人的雨清。
初见蜀山众人时,童济君心生感慨。能坐在这玄心殿的,肯定都是蜀山的顶尖人物。对方三男三女,总共六人,可见蜀山派底蕴之身。况且,这还不算蜀山门中隐世不出的几位老怪物。反观儒教这边,只剩下自己和欧阳鸣,实力当真单薄得可怜。
当然,刚才只是他的一时感慨,共同抗魔才是今夜正题。玄心殿正中,代掌教雨橙当仁不让地坐在正中位子上,给众人讲着什么。她言语清冷,但讲起天下大势,所虑之周全,令童济君都有些汗颜。讲解之中,她不时望向远方,眉目闪动之间,英气逼人,竟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直到此时,童济君等人才明白玄清为何会让这女子做代掌教,为何叶尘等人对她毕恭毕敬。
大殿之上,雨橙话音刚落,潮音寺中德正已站起身来,“代掌教,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之前玄清掌教有传讯于你,说他们暂时无忧,且还提到了问天剑?”德正心肠最为梗直,刚才听到雨橙所言,就立刻出声发问。
“不错,”雨橙清亮的声音响起,“师父用秘术传讯于我,言到若要使他和儒佛众前辈脱身,需借问天剑之力,可是……”看起来干练无比的她,此时竟然有些犹豫之色。
“代掌教,若有涉及贵派隐秘之事不便开口,不必为难!”童济君看雨橙如此样子,连忙开口。
“童帅多虑了,”雨橙望着下方众人,幽幽开口,“若要请出问天剑,却有两个难处。如今这两个难处,却都要落在我的身上,唉……”一直以干练形象示人的蜀山派代掌教,第一次露出了无奈之色。
如此样子,在提醒着人们,她虽为掌管一派的代掌教,却也是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啊!生而为人,谁无悲喜?不悲不喜,乃不敢悲,不敢喜!如山的重担压在这女子娇嫩的双肩之上,其中滋味,又有几人知晓?
玄心殿靠后的位置,雨清望着雨橙的样子,眼中闪动着关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