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颗舍利子消失的方向,德严口中轻轻念动着什么。德正虽为一代高僧,但爱憎分明,望着自己师父从眼前消失,他不禁悲呼了一声,洒下两行男儿泪。德清和德明亦是双手合十,虔诚地为闻生大师祝祷。
寒飞轻轻仰头,望着深沉的夜空,心中也轻轻说了一句,“师伯,你我今生有缘,来日定会再见!”回应他的,只有从北方呼啸而来的寒风,发出低切的呜咽之声。
几人在黑夜中沉默了良久,然后才开始商议西行蜀山之事。九州之中,潮音寺在东南扬州,而蜀山位于西南蜀州,当中隔着荆州众郡县。如要从潮音寺去往蜀山,最为迅捷之径,莫过于直接穿荆州西去。几人经过一番斟酌,最终却决定另辟蹊径。
此路线先由童济君提出,他建议众人南下至妖族之地,然后沿着妖族北疆一路西行,直至蜀州。初闻童济君之言,寒飞心中大惊,如此孤军深入妖族之地,岂不是自寻死路。后来转念一想,他立刻明白了童济君的意思。
直接取道荆州西去虽可最快到达蜀州,但如今的神州大地已为妖邪盘踞,如此西去,十有八九会受到阻挠。如果南下妖族,一来妖魔众人不会想到此节,二来妖族重兵放于神州,内部疆域必定空虚。如此一来,说不定可以更快到达蜀山。
做此决定后,童济君即刻带领众人南下,仍分为前中后三队人马。黑暗如墨的夜色中,六七百正教中人迤逦南行。天还未亮的时候,众人已经越过荆州地界,正式进入妖族的疆域中。想到天亮之后再也无法见到神州景色,大家的心中都是悲怆莫名。
妖族之地,到处是深山密林。初冬时节,九州大地差不多是干爽明媚的天气。可是一进妖族之地,却下起了连绵不断的小雨。行进这两日之间,天空阴沉灰暗,时不时飘起一阵冷雨,浇得人心底生凉。要不是因为众人都是修者而身体强健的关系,免不了会生起一些小病。
淫雨霏霏,小路泥泞,任谁走在这路上,都开心不起来。好在这两日期间,没有妖族之人出现,众人才能不作停留地朝着西方前进。
此处是妖族北部区域,本来是由妖族最为强悍凶狠的狼族把守。既然没有碰到狼妖,说明童济君所料不错,看来妖族人马倾巢而出,都侵入了华夏大地。虽说如此,可是,为什么一个妖族的影子都看不到?
终于,在行军第三日后,转过某个山脚,前哨之人大叫了一声,“有妖族!”听那两名儒生的语气里,除了吃惊之外,还包含了某种莫名的兴奋之意。似乎这几日的行军太过烦闷,不是密林就是深山,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兴趣。而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了活物,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两名儒生的对面,两只狼妖看见了两个人族少年,眼睛里也冒出了兴奋的光芒。两只狼妖腾空跃起,在空中滑过了近六七丈远,跳到了两名儒生的身边。等它们看到两名儒生身后密密麻麻地人影出现的时候,两只狼妖那黄色的眸子里面的兴奋之意立刻变为了震惊之色。
越来越多的人族从后面的密林出显现出来,足足有两三百人。再往后面,仍有人穿行于林间,朝着这边走来。
两只狼妖人立在那里,一时呆住。不是说人族已经差不多全军覆没了么,怎么有这么多人出现在我们的领地?难道,外面的传说都是狡猾的人类传出的假消息?两只狼妖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出了疑惑和畏惧之意,它们同时回头,似乎想要朝着某个方向逃去。可是,退路已经被数十名人族拦住!
嗷!两只狼妖同时啸叫了一声,然后朝着人群中扑去。它们的身躯尚在半空之中,已经有数十只文星笔和几十道其他法宝击中了他们的身体。轰!血肉四溅,纵使狼妖身体强悍,也禁不住如此多人的同时攻击。落地之时,它们的身体早已四分五裂。
德严大师走到众人的身前,看了看眼前狼妖的尸体,说了句,“继续赶路,小心妖魔!”之后,昂首走在了众人身前。欧阳鸣挪动脚步,跟上了德严大师的步伐。
潮音寺大战之前,欧阳鸣已身受重伤。到潮音寺后,因得到雷鸣赠药,他旧日伤势得以快速痊愈。跟在德严大师身旁,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波动,欧阳鸣心中感叹,德严大和尚不愧是四金刚之一,他此时的修为,恐怕比自己高了一个小境界不止!
两人正在说着什么,忽听后面脚步声跑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书生跟了上来。“鸣帅,童帅和德清师兄让我过来问问,刚才可有什么意外发生?”
欧阳鸣回头,却见寒飞正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轻轻笑了笑,“刚才碰见两个狼妖,被众人随手解决了,请童帅他们不用担心!”他忽然奇怪地望着寒飞,“寒飞,这半日都没有下雨,山林中雾气也不怎么重,为何你满头大汗?以你的修为一路跑来,还不至于汗流浃背吧?”
“呵呵,山路崎岖,走得费力!”寒飞擦汗说道。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正在纳闷。前几日玉湖大战,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阿弟拖下了水。纷乱战局中,寒飞只觉周围天地元气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身体。更加的奇怪的是,那元气之中,多为水火两种气息。而那气息,竟然跟血蛟发出的水火内丹的气息一致!
自己怎么会引水火元气入体?想了几日,寒飞理不出头绪,只隐约觉得此事跟阿弟有关系。但是阿弟又不能说话,自己的疑问只能憋在心中了。
那晚在玉湖之上,水火两种元气几乎将寒飞的文府充满。接下来几天,受到两种不同属性真元的侵袭,寒飞忽而觉得体内燥热不堪,忽而又觉得阴冷无比。没有办法之下,他忽然想起了闻苦大师传给自己的《万法同生心经》。他试着按照那心经中的方法调息运转内力,想不到在自己体内冲撞的两种真元,竟然真的丝丝融合到了一起,最终都变为乳白色的纯净真元,被那颗月珠吸入其中。
自此之后,寒飞有空就运转心经,将体内的真元融合。到了今日,虽然化解了体内大半的水火真元,但仍受到这两种不同气息的影响。如今,那该死的灵火元气又在寒飞的体内冲撞,使得他浑身冒汗。
欧阳鸣不知寒飞体内的异状,他只是说了一句,“寒飞,你回去告诉童帅,附近可能有更多妖魔存在,让他们务必小心在意。”
“好!”寒飞领命。就在这时,忽听前方几声惨呼,有人出声,“有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