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第二天醒来后坐在桌边发起了呆。
昨天的梦境就像影片一样历历在目,也不知是不是与寄体有关。但是不知怎的,她的直觉又告诉她并不是这么回事。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云裳索性就干脆不去想了。
透过镂空木窗上糊着的薄薄的纸,她见天色已经亮了,差不多快要到了慕容笑起床的时间,便穿戴整齐拿起厨房钥匙上工去了。
先烧好了洗脸水叫人给慕容笑送去,随后云裳做好了早膳送进慕容笑的房里。
慕容笑见到云裳,委屈地向她抱怨昨天晚上因为云裳的事,自己不小心冲撞了父亲,再三要求云裳多多的做好吃的补偿她。
云裳从慕容笑的话中,得知慕容老爷已经拒绝了张远桥,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毕竟,她这几天尽心尽力,大腿不是白抱的。
哄好了慕容笑,云裳开始了她勤快的小厨娘生涯。
但是有些人就是贱,你不去找他算账,他偏偏要找上门给你寻晦气。
那是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云裳下了钟穿过花园正往房里走,忽然就被一个忽然从花丛里蹦出来的书生模样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云裳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就着月光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张远桥。
——他的那张脸在寄体的记忆里云裳看了不下千万遍,恶心得让云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云裳站定。张远桥对着云裳鞠了一躬,文质彬彬地道:“封姑娘,在下有礼了。”
云裳佯装惊讶地说:“你是谁?”
“在下张远桥。”
“张公子?”云裳十分意外,看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是知道张远桥这个人的。张远桥求亲被拒那件事看来已经出名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慕容府?”
“这个在下自有办法。”张远桥半夜私闯民宅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的得意模样。
不等云裳再说话,张远桥深情地看着云裳,做出情难自制的样子一往情深地说:“封姑娘,自上次在贵府千金生日宴上在下偶然对姑娘惊鸿一瞥,一颗心便已是遗落在了姑娘身上。奈何天不遂人愿,慕容老爷拒绝了在下求娶姑娘的意愿。在下自那以后便茶饭不想,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前来见上姑娘一面,向姑娘表达出在下的拳拳心意。”
“这……”
见云裳隐隐有些感动的模样,张远桥再接再厉地说:“今夜花好月圆,如此这般良辰美景,远桥得会佳人吐露衷肠,倒也无怨了。只是私心里仍妄想着,听听姑娘对远桥做何般感想?”
云裳垂下眼,纤长微翘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月光下明明灭灭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咬着唇云裳等了好一会,这才声音细细地说:“云裳只是小小的一个厨娘,能够得到公子这般厚爱实在是云裳的福气。公子文采斐然一表人才,奴自是中意的。”
说完,云裳假装不好意思,头垂得更低了。
张远桥大喜过望,顿时一把拉住了云裳的手。
白日梦实现了大概就是张远桥此刻的感觉吧,他控制不住兴奋地说:“云裳,既然我们两厢情愿,那还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
云裳皱眉,挣开了张远桥不规矩的手,张远桥整个人沉浸在兴奋中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云裳厌恶的眼神。
“可是……老爷已经回绝了我们的婚事……”
“不防事。”听出云裳话里的犹豫,张远桥把内心谋划已久的计策说了出来:“过几天你们府上老夫人就会回府,那个时候府上众人都会忙着恭候老夫人。我趁机溜进来,到时候你与我找个地方装作成就好事,我事先找好的人再把这件事闹将出来,还怕慕容老爷不会把你允了我么?”
云裳猛地抬头,满脸震惊地说:“这怎么可以?这样的丑事闹出来,就算我侥幸逃过府中的责罚嫁与了你,传出去了我也没有脸面做人了!更何况做你的妻子!”
呵,张远桥还真是好毒的计谋好狠的心啊。
剧情中封云裳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嫁给他,还是光明正大有媒妁之言的,都被他的老娘嫌到了骨子里。
如果这会再加上她的名声败坏了,在这个女子闺誉大于天的世界里,恐怕到最后她的休书上又要多上一条能让她万劫不复的罪名吧。
张远桥这样的人算计来算计去,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完全就是在把别人当傻子耍。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张远桥见云裳反应激烈,连忙哄骗她道:“慕容老爷为人素来温和大方,想必不会过分为难于你的。只要我们成了亲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彼此对于这件事心中有数,那些虚名不要又何妨呢?成亲后,我自会用我的一生来敬你爱你。”
“不可以……”云裳摇摇头,满脸痛苦地说。女子从小被灌输的保守观念一时难以动摇。
“那还有一个办法。”张远桥沉默了半晌,低沉地说。
“什么办法?”
云裳倒要看看,这个天生的戏子还有什么幺蛾子?
“云裳,我们私奔!”张远桥苦涩地说:“除了私奔,我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是选择了私奔就要苦了你了,跟着我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不能再参加科考的我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不能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
似乎悲惨的日子已经浮现在眼前,张远桥满脸的悲痛欲绝。
云裳摇着头,难受地说:“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我怎么能够那么自私拖累你呢?要不,张公子,我们……还是算了吧……”
“不!我不能没有你!”
张远桥嘶吼着,叫得就和他老娘死了一样撕心裂肺。
他摇摇晃晃地说:“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还不如让我就这样死了……”
“别说傻话。”云裳急急地说。她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地说:“我答应你,做你前面说的那件事,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说着,一滴屈辱的为爱委屈求全的泪水划过云裳白皙的脸庞。
张远桥悄悄地送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云裳心生退意断了他的希望呢。看她这么痛苦也要为他着想,想来必定是已经被他哄骗得对他情根深种了吧!
心疼不已地再对云裳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张远桥再三确定她不会反悔,就匆匆告辞离去了。
他进来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要是被人发现他私闯别人家后院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云裳站在原地目送着张远桥的身影穿过花园猫进小径渐渐走远了,这才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微风一吹,脸上细细的一条泪痕就看不见了,再看看云裳的眼眸,哪里还有一丝湿润的痕迹。
云裳微微一笑,别人演的那么卖力,她多多少少也要配合一下是不是?
至于谁演的更加逼真,谁演着演着就入了戏,那可就说不准了。
张远桥啊张远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人要作死谁也拦不住,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张远桥静心策划了几日后那么精彩的一场演出,那她就一定不会缺席的。
云裳轻轻握了握拳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
还有一个人,她也是不能放过呢。
慕容府戒备森严,前门后门都由家丁守卫。没有慕容府主人的允许,外人是不可能随便进来的,尤其是已经下了钟的晚上,慕容府是绝对不接待外客的。
既然这样,那么张远桥是怎么进来的呢?
答案,当然是府中有人被张远桥收买了。虽然大门进不来,但是慕容府后院有个专门提供给下人进进出出置办采买的小门,小门也有婆子轮流值夜。平日里也有些姨娘们想偷偷出去,只要给婆子偷偷塞点银子就行了。
今天晚上上半夜值夜的婆子,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