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账房的人就送来了几个金锭子,冷如凝拿在手里掂了掂,很有分量,让她感到安全感的分量。她把这几块金子分成几个部分藏在了房子里几个隐蔽的地方。
本来还想出去找王意之玩,皇宫却来了圣谕,刘子业要传她进宫,没得办法,毕竟现在还要抱紧刘子业的大腿,盛装打扮一下进宫当天使度化这只恶魔。因为她早就知道刘子业闻到山阴公主身上的熏香就不会狂躁,进宫的宫装都让人专门放在一个屋子里,日夜熏香。
来到皇宫,依旧是华愿儿为她引路,有了上次的救命之恩,华愿儿十分主动的成了冷如凝的眼线,还没等冷如凝问什么,他就把皇帝这几日的事都说了,最主要的是皇帝今天看过奏折之后很是暴躁,应该是有大臣要倒霉。冷如凝一路上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华愿儿说完了,冷如凝拿出一袋钱塞给了他,虽说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一码归一码,若因此就要求人家无偿提供消息,像华愿儿这种人即便是救命之恩,日子久了也会心生怨怼,恩将仇报,所以该给的钱一点都不能少。华愿儿起初还想推辞,可冷如凝一直坚持,他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公主拉扯,只得收下。
到了御书房,就见到刘子业坐在上位杀气外漏,地上散落奏章,冷如凝走进御书房,向刘子业见礼。刘子业没按流程说让她免礼平身,只是双手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用那恶魔般的声音说道:“阿姐,我想杀人!”冷如凝自己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刘子业杀掉,虽然眼前这位君主嗜杀成性,但只要她定期来宫里扮演好姐姐,时不时的表表忠心,如果能从他的刀下抢回几条亡魂那也算她积了阴德了。冷如凝跪坐在他的身边,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帮他按摩头部。她的动作极其温柔,刘子业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感受着从她指尖传来的温度,好像有魔力一般沁透了他大脑里每一根即将崩断的神经。头痛得到缓解,刘子业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松散开来,很享受的枕在冷如凝的腿上,撒娇的说:“阿姐,你这几日没来宫里朕简直是度日如年,烦躁的很!那些大臣居然还不停的上折子来骂朕,朕恨不得把他们通通杀光!”
“是谁这么不知死活敢骂皇上?”冷如凝温柔的笑着,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按摩着刘子业的头。许是冷如凝手艺好,刘子业谈论这么让他讨厌的话题也没有散发出方才那般阴戾的气息。刘子业伸手随便拿起一个地上的折子,眼也不睁的递到冷如凝的眼前,“哝,就是这个沈深之!天天上书骂朕!朕一定要杀了他!”
冷如凝接过奏章看了看,不由得笑出了声,刘子业听到她的笑声,睁开了眼,坐起身一把抢回了她手中的奏章,“阿姐这是在嘲笑朕么?!”冷如凝温柔的扶他躺回自己的膝上,笑着答道:“阿姐怎会笑话皇上呢?阿姐是在笑那上折子的人,看来应该是个闲到极点的人,倘若一天天都忙于正事,哪有那个闲心写这让他掉脑袋的折子?皇上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刘子业想必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竟也笑了,“阿姐的想法倒是特别,此人每天都会上这样的折子,写的东西还不重样!经阿姐这么一说,这人还真是闲人一个!”
“在阿姐看来,这人不仅是闲人,而且是找死!每天上折子骂皇上这不是作死么?我看他应该是生无可恋,想自杀对自己还下不去手,就想用这个法子逼皇上杀他,他还能落一个忠而忘身,介直敢言的好名声,却使得皇上落下一个残害忠良的恶名。哼!这些文人言官个个都以死在皇上的刀下为荣,真真是可恶!”
“那如此说来,倘若朕杀了沈深之,岂不是就顺了他的意?!”
“若皇上现在杀了他,他恐怕是求之不得呢。”
听到这话,刘子业猛的从她膝上坐起,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偏偏不让他如意!可他每日如此,阿姐,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冷如凝听他询问自己的意见,微笑着垂下眼眸,“朝堂之事,岂是阿姐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妄议的?”
“阿姐~你我姐弟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那阿姐若说的不对,皇上可不要怪罪阿姐。”
“阿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朕的江山都可与阿姐共享,怎么会因这种小事怪罪阿姐?”
“那好吧,阿姐就现丑了。方才阿姐也说了,这人就是闲着了,皇上可以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多为皇上办事,这样那些繁琐的公务都够他受的了,自然不会有闲心来烦皇上。这只是第一步,若沈深之真的有才能堪当大任,皇上就给他更多的职责,做的事情越多出错的地方就越多,到时候皇上抓住他一个错处,安个罪名,抄家杀头;倘若他没那个本事,皇上可以揪住他的错处不放,日日斥责,把他骂您的全都骂回去,最后再找个理由杀了。这样于皇上而言,杀他杀的名正言顺,他也落不到什么好名声,反倒是显得皇上心胸宽广。皇上以为如何?”
刘子业听完她的言论,顿时眉开眼笑,“阿姐此计甚妙!就照阿姐说的办!朕这就拟旨!”
“阿姐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皇上圣心独断,心里定然是早就有了计策,只是阿姐运气好,不小心猜到罢了。”冷如凝按常用套路拍着马屁,在皇帝面前是一刻也不能松懈。这招刘子业很是受用,立刻写下旨意,让沈深之去廷尉做一个右廷评。不得不说刘子业当皇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廷尉掌管天下刑狱,职责之重自然不必说,廷评在当时只设一人,大都出自刑法世家,现在皇帝增加一个不懂刑狱的人分走了原来廷评的权利,定会引起廷尉官员对此人的不满和猜忌,这沈深之去了那必然不受待见。刘子业还在圣旨里好一顿夸沈深之,说他敢于直言进谏,品性正直,是个大忠臣,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熊孩子的恶作剧?看了看写好的圣旨,刘子业很是满意,立刻叫来华愿儿去传旨,同时又封赏了好多奇珍异宝和滋补营养品给冷如凝。
冷如凝在御书房又陪了刘子业说了会话,由于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刘子业心情大好,没过多久就放她出宫了。刚出御书房没走多远,一个紫袍少年款款走来,少年长的很是俊俏,眼睛好似水晶一般干净清澈,她不由得愣住了,在这如吃人沼泽般的皇宫中怎会有如此清澈的眼睛?根据书中的描写,再加上他的服饰,冷如凝心里大概猜到这人的身份。少年目不斜视的想从她身边走过,冷如凝见他不向自己行礼,心里更是肯定了他的身份。冷如凝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她向左跨出一步挡在少年面前,少年没有说话,也不理她,向右侧走去企图绕过她,冷如凝又向右挡住他。
少年看了他一眼,竟转身向宫外走去,他身后的婢女赶忙跟了上去,“天师,王美人还在等您去驱鬼呢。”冷如凝身后的婢女也赶忙跟她说:“公主,那…那个人您…您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收到府里?”冷如凝斜睨了她一眼,眼中射出的寒光让那名婢女打了个寒战。冷如凝没有理她,快步走上前唤了一声:“天师请留步。”听到刚才那名婢女的话,冷如凝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天师天如镜。
天如镜听到她的声音站住了,回头看向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冷如凝轻蔑的笑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天师答应了王美人驱鬼,为何又要言而无信?”
“公主肯让路了?”天如镜看着她,虽然面前的人是公主,他的眼神依旧清澈,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卑微或谄媚。
“天师这话说的真是好笑,这里的道路如此宽阔,本宫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拦得住您这位手眼通天的天师呢?”冷如凝瞥向旁边的两位婢女,厉声道:“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要与天师单独谈谈。”两个婢女面面相觑,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来跟着天如镜的那名婢女大着胆子上前说道:“公主,天师还要去为王美人驱鬼,而公主您还要出宫,莫要耽搁了。何况天师是天人,公主若是对天师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可是会遭天谴的。”
冷如凝没有理会她,直接走到天如镜身边,伸出手臂勾过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说:“如果想知道你手环里藏着的那些你看不懂的秘密就来公主府找我!咱们顺便谈一谈十一月二十九日竹林堂射鬼的事。”冷如凝说完看着天如镜眼睛,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姿势及其暧昧。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冷如凝突然欺身上前,在天如镜的脸颊上印上一个深深的吻,看着他脸上印上的唇印,很是满意,然后调笑着看向那名宫女:“本宫倒要见识一下这天谴有多厉害!”说完便向宫外走去。天如镜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纵使是他此时也略微脸红的呆楞在原地,那两个婢女此时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冷如凝远去的背影,特别是那个王美人的婢女,眼里似乎都恨不得冒出火来,将冷如凝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