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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伴君如伴虎

其实何戢是奉了皇帝之命来探视公主的伤势,被冷如凝这么一调戏,他竟忘了正事,只好回禀了皇帝说公主已经大好,但还需静养些时日。

在冷如凝把药灌给何戢之后,容止为她把了脉,告诉她可以不再吃药了,而且也可以出去活动了。容止的话一出口,有人欢喜有人忧,冷如凝自然是高兴的很,桓远的却是一脸黯然,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每日为她读书,看着她睡去又醒来,看着她鬼灵精怪的和容止斗法,看着她开心,看着她生气……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这样整日的与她相伴,看她的一举一动,桓远的心抽动了一下,眼睛盯着床上那个正在享受胜利的喜悦的冷如凝,想把眼前的这一刻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获得大赦的冷如凝心情很好,唤来幼蓝帮自己梳洗,幼蓝刚帮她把腰带系好,她就飞奔出了房门,久违的阳光雨露让她感觉又一次重获新生,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会阳光,大声感叹,活着,真好!

这病了数日,春天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天气似乎也比前几日热了,春花已经凋零得所剩无几,只留下满地的落英,在府里溜达了小半日,毕竟是大病初愈,她的体力已有些不支,便坐在一株桂花树下歇息,看着这暮春的情景,心里有些焦急,病了这么久,她的逃亡计划已被耽搁,她已经跟容止说了让桓远帮忙分管公主府的事务,她知道容止并不会贪恋公主府的这点权利,两人之间权力的交接她一点都不担心,但是桓远的成长还需要时间,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原书,接下来的事都要靠她自己谋划。如果自己以后要逃离建康,那她必须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旁边有越捷飞这么个跟屁虫,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总归是要像个万全之策。

就在冷如凝一筹莫展的时候,附马何戢从远处走了过来,上前对她施了一礼,“见过公主。”冷如凝抬眼打量了他一下,“是驸马啊,有什么事吗?”

“陛下十分惦念公主,派臣前来探望,若公主身体安好,想请公主进宫一叙。看公主刚刚满面愁容,可是身体尚未痊愈?若如此,臣去回了陛下。”

冷如凝心中冷笑,他去回了皇帝还不定怎么编排她呢,自己现在还得靠着皇帝这棵大树,于是她站起身,“本宫也很是惦念陛下,待本宫准备一下便随你进宫。”说完就不再理他,径直回到东上阁,换了一身华丽的湖蓝色宫装,幼蓝为她盘了一个蝉鬓,配上一支蓝宝石镶嵌的孔雀金钗,这钗是由纯金打造,钗头的孔雀栩栩如生,巧夺天工,通体镶嵌着蓝宝石,或深或浅,或明或暗,开屏的尾部则嵌以绿宝石,随着光线敏感变换,华美夺目,再搭配了成套的首饰。装扮后的冷如凝贵气逼人,肤白胜雪,眉若远山,唇色娇艳好似泣血,妆容精致,冷如凝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屋子里的人都低头顺目的,生怕自己的眼睛被她周身散发的贵气灼伤。

出门上车,直奔皇宫。马车很大,坐冷如凝与何戢两人绰绰有余,冷如凝懒得去与何戢再演那套假掰掰的感情戏码,假装看着窗外,脑子里却在思索着自己的宏图大计。想想自己手边的人,桓远还需培养,流桑太小,柳色就是个棒槌,墨香和花错她就不惦记了,至于容止…呵呵…那么腹黑的家伙自己可hold不住,而且他终究是要离开的,冷如凝只求容止以后能给自己一条活路,其他的事情她不敢奢求。眼下显然已是是一个死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人为她办事,自己又被越捷飞盯着,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路对面错过一辆马车,风吹起车帘,她看到车里坐着一个面容清雅的少年,她心中一喜,不是因为看到了帅哥,而是车里的人她认识,这人可是山阴公主留给她最好的遗产——千金公子萧别。想到车里还坐着驸马,冷如凝面不改色,看了一眼何戢,发现对方正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目光对视之后,何戢温柔的对她说:“公主身体可有不适?”

“附马不必担忧,本宫很好。”冷如凝心中冷笑,虽然这何戢的戏很到位,但冷如凝仍然从他的肢体动作中发现了漏洞,何戢表面关切,但却坐在马车的门口,脸虽然冲着她,脚尖却朝向门外,人说的话可以来掩饰自己的内心,但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却将何戢的内心剖开,展现在冷如凝的眼前。

冷如凝不再理他,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宫门口,何戢扶着她从马车上款款走下,她冲着何戢温柔的一笑,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眷侣。

“臣在这里等公主出来,然后我们一同回府可好?”

“现在天气也不甚凉爽,驸马等在这里也不舒适,且驸马甚得皇上重用,公事繁忙,若因为等我而耽误了正事,陛下怪罪下来,本宫也于心不忍。驸马还是去忙吧,等下本宫自己回府便好。”几句话说的情意切切,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

“公主所言极是,那臣先告退了。”

“好,驸马路上小心。”演戏演全套,目送何戢走远,冷如凝便跟着引路的公公走近了大内,来到了刘子业所处的大殿。冷如凝走到门口,引路的公公刚说了一句“陛下…”,殿内就飞出来一个茶杯落在了她脚边,杯中的茶水浸湿了她的裙角,突如其来的袭击着实令冷如凝胆战心惊,店内昏暗,一个少年背光坐在暗处,冷如凝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感觉这大殿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好像有一条巨大的蟒蛇盘桓其中,不停的吐着信子,要吃人。

“真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我吗?你这蠢货是想死了不成?!”刘子业用手揉着太阳穴,在殿内咆哮着,他刚才头疼的厉害,听到太监的声音头也不抬的抓了手边的东西扔了出去。咆哮完,他抬起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的来招惹他,却看到冷如凝一脸惊慌的站在门口。刘子业赶忙跑到她身边,“阿姐!怎么是你?我不知道是你!”他一边说,一边上下左右的检查冷如凝,生怕自己方才伤到了她,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当刘子业的目光落在裙角那片被茶水浸透的水渍时,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抬脚就踹向了跪在旁边的引路公公,“没用的东西!刚才为什么不护住公主?!你是不活的不耐烦了?!来人!给朕……”未等刘子业说完,冷如凝猛的把他抱在了怀里,刘子业嗅着她身上的熏香,渐渐平静了下来,冷如凝的手轻柔的抚着他的头,温柔的声音中带了些哽咽,“陛下,阿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阿姐好想你。”

刘子业此时已完全平静了下来,也抱住了她,头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阿姐,我也好想你。”两人就这样拥抱了一会儿,冷如凝又温柔的开口,“阿姐好久都没有和陛下聊天了,我们进殿说说体己话,可好?”刘子业此时早就忘了刚才的不快,牵着她的手进了大殿,屏退了左右,刚才那位公公连忙从地上爬起,也退了下去。

“阿姐的伤可都好了?朕已派人去查那些刺客的来历,只是那群废物没一个中用的!朕打算再给他们十天时间!若还没结果,朕就诛杀他们九族!”

“陛下…”冷如凝听到他阴狠的话语,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手也变得冰冷。

“阿姐怎么了?可是伤口还没好?手怎么这样凉?”

“陛下…阿姐没事…”容止说的没错,她太善良了,她做不到眼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她虽然聪慧,却不及山阴公主狠辣。“陛下…阿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阿姐怎的这般客气?阿姐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阿姐不要什么,阿姐只是想求陛下,让公主府来查这件事。”冷如凝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如何能说出一个让皇帝信服的理由。

“这是为何?!”刘子业不知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冷如凝沉下脸色,抓紧皇帝的手,心中想着自己过去的遭遇,积攒出的恨意呈现在她的眼中,用阴狠的声音说道:“阿姐要亲手抓住这几个畜生!抽筋扒皮!让他们生不如死!陛下也知道,阿姐自小到大何时受过这么重的伤?!自他们向阿姐行刺的那刻起,就是在向我宣战!阿姐不想让人小瞧了,更不想让别人认为陛下有一个懦弱的姐姐,以为我们姐弟是好欺负的!”

“可是阿姐!我想保护你。”刘子业撒娇的躺在她的膝上。

“阿姐知道,陛下是对阿姐最好的人,阿姐会一直陪在陛下身边的…”说完她俯下身去,轻轻的吻了一下刘子业的额头,此刻的她似乎散发着善良纯净的光芒,好像一个绝美的白衣天使在亲吻来自地狱的撒旦,刘子业看着那附在自己面前纯美的脸庞,感受着额前那柔软的触感,嗅着那沁人心脾的芬芳,他的狠绝、阴郁,都融化在这个吻中。

“都听阿姐的,只要阿姐喜欢!就算是这江山,子业都会给阿姐。”

冷如凝听到刘子业这么说,心里抖了一下,自古伴君如伴虎,这话可不能随便搭茬!她缓缓的起身,依旧轻柔的抚着他的头发,“阿姐不要这江山,阿姐只要子业平安康乐。”刘子业没再说话,侧过身,枕着冷如凝的膝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嘴角露出来纯真的微笑,完全恢复成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两个人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安宁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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