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初晴,青石板路微滑,小轿却走的沉稳。城里像刚苏醒了一样,各自开始了忙碌烦杂的生活。
不久大街小巷传来各行各业叫卖的声音,挽香在轿中嗅到阵阵飘香。似是炸的干脆松软的“开口笑”,又像是刚出锅的小笼......无论哪一种都深深勾起了挽香的回忆。青石板路,烟雨柳巷,杏仁饼干香松化,甜而不腻。春卷炸的金黄酥脆,咬着糖葫芦时小小的脸,都和着细雨纷纷落进挽香心里。
挽香很小很小的时候是在外婆家长大的,每天都往府外跑,与临府的玲珑必做的就是藏几个铜板去听书,或是流连于茶馆听一些穷酸书生吟诗作对,嗔笑怒骂,大谈天下。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路边的小摊上,评论一下谁家的酥饼最香,谁家的饺子更鲜。总是和玲珑吵啊吵。那时的日子是一望无底黑幽幽的深井,望呀望也望不到头。搬到京城以后,生活更加枯燥无趣,府门都不见得能出几次,有时候忽然觉得没有玲珑那丫头聒噪的声音好不习惯。不过,三年了,她还记得她吗?
轿帘忽然被掀起,阳光透射进来,浮起一方灰尘,扰乱了回忆。挽香不由地眯起眼,是满儿捧着满怀的东西:“小姐,这是将军让随书带给你的”。
挽香一愣,不由地笑出声来。怎么说呢?爹爹也太了解自己了······
内心有些小小的激动,挽香接过满怀的小吃。也不多不过是炒栗子,炒年糕之类的,香味浓郁,分外诱人。挽香欢喜地剥着栗子吃。满儿抿嘴轻笑:“将军吩咐了,小姐可不能多吃啊······”。话音未落,伴着一声冗长的马嘶,轿子猛然一晃。
“呀!”挽香怀里的纸包没拿稳,随着惯性一股脑流了下去,如珠玉般散了一地。轿中一片狼藉,明明还没吃几口呢!挽香懵住了,只觉得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郁闷的很。她黑着脸“哗”的一声掀起轿帘:“怎么回事啊·····”
轿外人声嘈杂,几个轿夫将小轿扛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几个小厮嘀咕不停,挽香疑惑,转首向轿前望去。
少年刚勒住马,眼中很惊慌还未退净。一身黑衣,肌肤衬得奇白。涂眉剑目,眉眼犀利,薄唇微勾。整个人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有种说不清的英气。
郑则南翻身下马,单膝行礼:“末将拜见六王爷”。
纳兰迁抬首示意:“郑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街上瞬间沸腾起来,郑挽香眉头轻皱向满儿招手,满儿会意。
“那骑马的是六王爷纳兰迁?”挽香问。
“不知道,”满儿摇头“好像是吧·····太吵了,我也不确定”。
原来皇族的人长这样啊,挽香捧着下巴远远打量纳兰迁,嗯,长得真不错,皮肤真白!离纳兰迁很远都能感到一种压迫感。
马上的纳兰迁忽然感受到了一道肆无忌惮的目光,他不悦的抬头顺着那道目光望去。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挽香狼狈地缩回轿内。纳兰迁眼神灼灼,忽然莫名勾起了一丝笑意。
郑则南不明就里,含笑问道:“王爷这是去哪儿?”
纳兰迁不答反问:“郑将军可是携家眷去张府贺寿?”
“正是”
“好巧,小王正打算备礼去张府贺寿”,纳兰迁浅笑“感问将军,轿内坐的可是令千金?”
他问这个做什么?郑则南心生疑惑,只得点头:“正是小女”。
纳兰迁策马,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小轿,向郑则南道:“将军好福气,小王要备礼,先行一步······”。语毕,扬长而去。
郑则南望着纳兰迁离去的背影皱眉深思,随书道:“将军,走吧”。
郑则南低头不语,
“将军......将军?”
良久,郑则南倏尔轻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