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师傅,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玩哪?”小男孩抱着年轻道人的大腿说。
年轻道人的拂尘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一朵白云飘在了两人的脚下,道人缓缓说道:“今日我们去看望一位故人。”
两个人架起云来速度并不算快但是也在一个时辰之内到达了目的地。
一座女子的石像坐落在一座山头之上,衣带当风,神情自在,要不是一眼能看出是石头的话,很有可能将其错认成真人坐在山头之上。
年轻道人法力一运转,两个人便稳稳地落在了石像面前,年轻道人从自己的芥子袋之中拿出了一些贡品瓜果之类的东西,慢慢的说来:“小徒弟,你可知道这个石像是怎么来的吗?”一边说着一边法力化作一个法术,清除干净了石像上面的灰尘。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师傅,你说给我听啊!”小男孩含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的山楂果糖,含含糊糊的说道。
年轻道人缅怀的望着远方的天空,慢慢说道。
望夫石
“夫君,你一定要归来。”李海月紧紧的拉着面前那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的衣袖,泪眼朦胧的说道。
男子微微一笑,说:“夫人,我一定会回来的,圣上只是需要我去边疆打仗一年罢了,你看对面那座小山丘,圣上已经将其赐予了我,等到那座山头开满了满山红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记得你很喜欢白芍药的,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捧回一朵最娇嫩最美丽的白芍药送给你的。”
李海月忍着脚尖传来的如同刀割的刺痛,踮起了脚尖,轻轻的在男子的唇上吻了下去,然后分开说道:“我会一直等着你,一直一直。你,快去吧,圣上可是要你三天之内出兵啊!”
男子将粗壮的双手环在了李海月的腰上,双目静静的盯着,一会儿放开了双手,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去。
李海月看着自己的夫君走在这个小道之上,身后的红色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夫君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远方,消失在李海月的视线之中。
从此,李海月便朝朝候人,岁岁坐山头。
.
.
.
.
.
.
四年后
李海月坐在开满了满山红的山头之上,身穿着紫色的流仙裙,呆呆的看着远方的地平线,从清晨到日落,都没有等到她的那个他。
环月(丫鬟)拎着一个篮子,走到了山头处,扶起了李海月,叹气,道:“夫人,将军托人带了话来,要过几年再回来,前方军事吃紧,脱不开身回来了今年。”
李海月依旧呆呆的看着前方,就好像并没有听到环月所说的话一样。三年前,圣上托人传话来,将军在前方战事牺牲了。
环月叹息想到,夫人真是可怜,年年坐山头,却总是没办法等到那个人了。
本来这件重大的事情是第一时间就应该告诉李海月听,但是环月并不想让这个可怜的人儿伤心,于是就“隐瞒”了下来,一年又一年的。
将军被封为“忠义王”,圣上还送来了许许多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试图补偿将军所做出的贡献。
.
.
.
.
.
.
后门,环月拎着那个篮子,偷偷摸摸的打开了门,从门缝之中走进来了一个神婆。
“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不要搞砸了啊。”环月从篮子之中拿出来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塞到了王神婆的口袋之中。
王神婆暗暗一笑,轻轻的说道:“我懂得,每一年都是这么做的,不会出错的。”
.
.
.
李海月坐在了大堂之上,大堂中央有一个青鸾献花雕纹香炉,点着一片千金的青丝沉水香。
每一年李海月都会请王神婆来作法事来占卜她的夫君的凶吉,虽然夫君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但是从卦象来看都是和和平平的,没有什么大问题,李海月也是算心安的。
“月儿,王神婆到了吗?”李海月懒懒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环月笑了一笑,说:“王神婆马上就到了,夫人。”
刚刚说完没多久,李海月就看见了王神婆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坐,王婆,月儿去给王婆倒杯茶。”李海月缓缓说道。
环月作了一个揖,转身走向内堂倒茶去了。
王婆将木箱子放在了地上之后,便坐在了李海月旁边的一张椅子之上,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道:“夫人,今年好像是将军的本命年吧,那么就应该使用二十三香岁术。”
“好,一切都依你的。”李海月淡淡的说道。
王神婆正准备开始的时候,环月从内堂出来了,手捧着一杯茶,轻轻的放在了王神婆身边。
王神婆打开了茶碗的盖子,一股清新的茶香逸散开来,连原来大堂之内的沉香之味都被遮盖了,一嗅到这股茶香,就好像身陷清冷的白雪皑皑的大山之中,安静而又寒冷。
“难道这是尖山龙雪针!”王神婆凑过了鼻子去闻闻茶碗的香味,一闻就闻出了这茶的来历。
尖山龙雪针,采自万米雪山上的茶树,取雪山之雪烘焙,反复炒制方可得到的珍惜茶品,一年不过才有那么几两茶叶出产,圣上为了补偿忠义王,送了很多这些茶叶。
尖山龙雪针,用热水冲泡,但是马上喝起来却是凉凉的,具有清心凝神的功效,一两万金左右,而且还没有市场买。
王神婆连忙将茶碗送进自己的嘴里,大饮一口,明明热气腾腾的茶,饮进去确实凉飕飕的,令人精神一震。
等到王神婆饮完了这杯茶之后,她慢慢说道:“夫人,可以开始了吗?”
李海月朝着她点点头,示意可以。
二十三香岁术,是一种用于在本命年的时候占卜用的占卜术,采用二十三种不同的香料做成的香线,点火烧完以后,收集好剩下来的灰,然后用一个大的檀香木盆,放入清水,将灰放入水中,按照某种倒法,倒入火油,点燃,等到火油,燃尽便可以,观察大盆底部的灰的形状,可以得出了这个人今年的运势行程,凶吉。
王神婆从大木箱子之中拿出了二十三个长条形的木盒,和一个大大的檀香木盆,点火,收集,加水,放火油,再次点火,一切都是计划之中的那么和谐。
王神婆看着高高燃起的火苗,橘色的火焰映照在王神婆的苍老的面孔之上,王神婆笑了,也叹了一口气,也算是成功了,基本上已经是完成了,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大堂十分的安静,只有火苗烧的“啪啪”的声音在回荡着,安静得很不平常,安静得很奇怪。
火终于灭了,王神婆走过去,靠近了木盆,但是当她看见了盆地的图案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愣住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挑选了青鸟状的木盆来的啊!王神婆呆呆的想到。
李海月觉得很奇怪,出声问道:“怎么了?”但是王神婆愣住了,没有回答她。李海月有点儿生气,她走了过去,正准备说骂王神婆几句,却看见了盆底的景象,一只老虎趴着,腰部的位子一塌糊涂,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王月海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王神婆愣愣的说道。
李海月呆住了,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发间的凤钗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回响。
.
.
.
屋外,乌云聚拢,一道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雨渐渐的下了起来,又慢慢的大了起来。
“备马车,月儿,备马车,我要去找圣上。”李海月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疯狂的叫喊道。
环月却没有去备马车,环月也只是扶着李海月,一声不吭。
“你,好你个环月,你不去,我自己备马。”李海月生气的甩开了环月的手,正准备走出去时,环月吐出了几个字:“夫人,别去了。”
“为什么?”李海月疯狂了,她愤怒的望着环月,质问道。
“将军他,将军,他三年前,就死了。”环月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李海月听到了,再一次楞在了原地。
“死了?......死了!对哦,我,我居然不记得了。”李海月瞪大了双眼,极度伤心,那瞬间一切一切都记起来了,三年前,圣上派了一个公公来宣告圣职,顺便送予她许多珍宝,她记得她当时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晕倒了在地上,之后一直昏迷了三天,多得公公照顾自己,死了,死了,夫君死了,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李海月眼泪不知不觉的布满了自己的脸,紧跟着就跑出了屋外,跑向了那座山头。
“夫人......”环月的声音从大堂之内传了出来......
李海月坐在那座山头,泪水混合着雨水在她的脸上流淌着,流进了她的嘴之中,咸咸的,涩涩的。
突然,李海月吐出了几口鲜血,李海月含笑,含糊的说道:“夫君,我等你。”
.
.
.
.
.
.
第二日,风和日丽,一位书生走过了这座山头,看见了李海月的尸首,走向前去,说道:“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这时候书生才发现了这是一座石像,他摇摇头笑道:“真是世风日下,连一座石像都身穿着绫罗绸缎。”
可是这个书生没有注意到,这满山的满山红却在这座石像面前有着一朵白芍药,那么娇嫩,那么娇艳,不断地摇摆在风中。
.
.
.
有史官编撰《奇女册》,询问了李海月家边的邻居之后,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李氏,自其丈夫卒,常独居一人,无左右照顾,无人出入其家,后不知所踪,据闻坐化于红山(小山丘)。
.
.
.
.
.
.
尾
“师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男孩好奇的问道。
年轻道人上了几支香之后,缓缓道来:“我就是那个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