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雨到达老太太的屋里时,所有的长辈们都在坐。连不管后宅之事的外祖父都坐在一旁。所有人拿着一盏茶,默默的品着,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气氛沉重而压抑,仿若那日被发现与一个男人睡在一起的情形。外祖父沉默着,面色凝重的瞪着她。舅舅舅母们则满脸的打量。
一瞬间仿佛时间倒流,使陆听雨感到一股晕眩。直到外祖母开了口。“陆丫头,你过来。”
陆听雨沉默着走上前,任由老太太当着一屋子的人撩起她的衣袖。直到老太太瞧见她胳膊上那点朱红色的小点,面色才好看了些。
老太太放下她的袖子,轻声问道“陆丫头,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此时陆听雨已经知道余氏大概污蔑了她什么,只是她的守宫砂未除,大抵也翻不起多大浪。听了老太太这般问她,她也没有犹豫,只道不曾有。
老太太面色犹疑,先是瞥了一眼余氏,才道“陆丫头,你说罢,祖母也不会怪罪你的。”
陆听雨看向余氏,余氏对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陆听雨回了一个冷笑才道“祖母,听雨并没有喜欢的人,不知道祖母何出此言?”
老太太犹豫了片刻,从丫头手里拿出了一块玉佩道“来,陆丫头,你瞧瞧,你认识这块玉吗?”
陆听雨眼皮一跳,那玉正面是一只墨色麒麟,反面则是一个大写的“继”字,整块玉佩做工非凡。分明是继砚留给她的那块!为什么,会在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见陆听雨不回答,面色便冷了下来,口气便也不再温柔,她又问道“陆丫头,这是哪个野男人的东西?”
老太太怒气上来便要砸了那块玉,陆听雨下意识的伸手一接,老太太怒极反笑道“我竟不知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陆听雨心思急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求祖母手下留情,这块玉佩,意义非凡。”
老太太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意义非凡?好一个意义非凡!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意义非凡在哪!”
陆听雨不卑不亢,抬头看向老太太道“回祖母,这关于一个秘密,我不能在这里说。”
余氏冷笑道“陆丫头,你真是死不悔改啊,那我来说这个玉佩的意义在哪里!你在外面勾搭野男人,那个野男人给你留的是不是?”
陆听雨可以忍受祖母对她发怒,但她不能接受余氏在那里污蔑她,她看向余氏,一字一句问道“野男人?大舅母,你倒是给我说说,那个野男人能用的起这样的玉!”
余氏一下子被堵住了口舌,一般人家确实用不起这样的玉佩,何况这玉佩还如此有特色。姓继的有头有脸的人家,在京城里只有一户,便是顺天府府尹。
只是哪位府尹年龄并不合适,已成亲几年了,可如今余氏已经被近在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顺天府尹继子欢!”
老太太在心里想了想这位大人,心道,这个继子欢前些日子刚丧偶,莫不是瞧上了陆丫头?可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呢?
陆听雨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氏道“大舅母,辱骂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你可知?”
余氏脸皮一僵,若那个人确实是继子欢,刚刚她还说那人是野男人……可如今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心下不由的后悔起来。
巧儿见状,暗骂了一句蠢货,这才上前道“老太太,奴婢曾听表小姐身边的丫头说,表小姐的香闺夜里,夜里,夜里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老太太疑惑道“哦?唤那个丫头上来问问!”
陆听雨心道,不知道是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生平最恨人背叛,她倒要看看是谁。谁知道走上来居然是蜜橘。
这个丫头也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虽然不如与荔枝亲厚,却也是待她不错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背叛自己。
老太太问蜜橘道“你说你家主子的房里夜里有男人的声音?”老太太对这样卖主子的东西并没有好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蜜橘一瞧老太太的表情,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她想了想来之前荔枝与她说的话,又看了眼余氏,颤抖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余氏本来得意洋洋,听蜜橘这般一说,满脸不可置信。连陆听雨都有些吃惊,她转过身看蜜橘,蜜橘只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巧儿脸色也变了,连忙跪下去道“老太太,蜜橘可能不记得了,那日蜜橘亲口与我说道的!”说罢,又看向蜜橘道“蜜橘,你快说啊!你忘了么?”
蜜橘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头道“老夫人,奴婢不敢说谎,我家小姐确实是洁身自爱的。”
巧儿简直不敢看余氏的脸色,她急忙接话道“可是那个玉佩又怎么解释呢!”
陆听雨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这块玉佩如何,也是你这等贱婢可以知道的吗?我不知道你们主仆二人如何窃得这块玉佩的,但是你们用这块玉佩来诬陷我就是不对!”
余氏脸色青白,嘴里还想要辩解什么。陆听雨向老太太鞠了一躬道“祖母有所不知,我父亲有个生死之交,这块玉佩便是他赠予我父亲,作为再见的信物。我离开将军府时顺便也就带了过来。”
陆听雨环顾了众人脸上的表情才继续道“无事时,便拿出来看看,也算是我父亲给我留得东西。我这婢子并不知内情,见我经常拿出来把玩就出去乱嚼口舌,这才惹出了这些事。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丫头。”
余氏此时才明白,原来那丫头并没有被收买,如今被反将一军,她若是不想办法把此事与自己摘干净,她的地位相比又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余氏急忙跪下哭道“老太太,我也是受这丫头蛊惑才来您这里说的呀!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那个丫头乱说啊!”
巧儿也不曾想过,余氏会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听闻余氏这么说,眼睛都红了,她揪着余氏的衣袖道“夫人,你不可以这样!这都是您让我去做的啊!”
二人争论不休。陆听雨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二人狗咬狗,心中快慰。
老安阳伯终于受不了,将茶盏重重一放道“够了!成何体统!”余氏主仆二人这才停手。老安阳伯叹了口气道“老婆子,这事就交由你处理了!”说罢,就甩袖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