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对陆听雨这些日子是恨极了,她从没想过一个孤女居然能给她这么大的危机感,她决定要尽快动手,除掉这个威胁。
林清书即将春闱,最近不便动手,她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前程。但女儿的哭诉却让她心烦意乱,索性不在去看望她。
今日赶考的举子也将出发了,其实前几日就该出发了,不过因为伯府本就在京城,并不需要提前赶路,而林清书又用功好学,要在家中多温习两日书。
临行前一日,家中为他开了家宴。家中之人即使不乐意前来,但碍于老太太的面子,也都笑着前来了。
林清书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一群人口是心非聚在一起,笑里藏刀。可偏偏他的母亲喜欢。他也只得来坐一会。
他的对面是陆听雨,他也听说过陆听雨受颇受太子青眼的事情,他不是不嫉妒,只是每每看到陆听雨眉眼低垂的模样,心中一切不平都被抚平。
他怔怔的望着陆听雨,心中痴念难解。陆听雨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他什么时候送给花灯给陆听雨过?
他的胳膊被戳了一下,一下子惊醒过来。余氏坐在他身边,朝他努嘴。哦,他答应了母亲要为月敏求情。
于是他举了杯对老太太道“奶奶,孙儿此去有三个愿望,奶奶可否为孙儿实现?”
老太太自是看重这个嫡长孙的,便点了头道“清书,你且说来。”
清书淡淡一笑道“一是希望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老太太笑道“这是自然,第二个呢?”
清书犹豫了片刻,跪在了老太太面前道“奶奶,月敏她……她已经知道错了,奶奶可否能解了她的禁足,让孙儿临行前也见上她一面。”
老太太脸色一僵,待他说完,老太太面上便没有了笑意,她瞪了一眼余氏,而后冷冷道“我说今日清书你怎么如此乖巧呢?这件事,我不依。”
林清书想起自己的妹妹,这才几日便已面色苍白,不似常人。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妹妹,他也舍不得她这般受苦。
他往前跪行了两步,恳求道“奶奶,月敏一时糊涂,现在她已经后悔了,她知道自己错了,奶奶就饶了她吧!”
老太太一拍桌子,“我说不准便是不准,瞧瞧月敏给你们惯的,不过禁足几日都受不住!你们一个是为人母,一个为人兄长,怎能如此纵容包庇她!”
林清书跪在地上,细想片刻,才道“奶奶莫气,是孙儿孟浪了。奶奶说的没错,是应该要罚。不如让她跪几日祠堂吧!让她好好反省几日。”
老太太看了一眼林清书道“也好,每日月敏的书可以不用抄了,去祠堂跪三日,待你回来,便不在罚她。”
林清书心想,跪祠堂三日比禁足两个月要好得多,便也不再多说。老太太却是想起了他还有一个愿望没说,便开口问了。
林清书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听雨,转过头对老太太拜了一拜道“待我考取了功名,求奶奶做主,将陆表妹许配于我。”
老太太惊了一惊,她虽然发现林清书常常望着陆听雨发呆,却没有想过他是抱着这种心思的。她并不希望自家孩子们结亲,如今伯府根基动摇,更需要联姻才好。
陆听雨姿容出色,将来必是一枚最有力的棋子,而林清书也可以寻一个家室出众的女子。这样才是对伯府最有利的安排。
余氏也惊讶不已,她不能接受他的儿子娶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孤女!
老太太定了定神,对上林清书坚定的眼神,心中叹息,只得道“陆丫头,你来说说,这是你们两情相悦,还是他一厢情愿。”
陆听雨站在林清书边上,心中复杂不已,上一世没有等到的,今日终于是等到了,只是她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她并不愿意在与他纠缠下去。
于是她摇了摇头道“祖母,我不愿意嫁,如今我孝期未过,实在是不适合谈论这些事。”
林清书却像是看到了希望般,他对陆听雨道“我可以等你。”
陆听雨摇摇头道“表哥,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儿女之意。今日听雨在此祝表哥明日拔得头筹。”
说罢,向老太太福了一福便匆匆回了院子。若是上一世他也如今日一般向老太太求亲,那么今日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挥退了下人,一个人静静的发呆。窗户微响,黑色的衣角落入她眼帘,视线上移,竟是多日未见的继砚。
熟悉的黑眸紧紧锁着陆听雨,眼中情绪流动,却捕捉不到。他只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陆听雨却不肯上前一步。
陆听雨也只静静的望着他,二人对视着。继砚紧抿着唇,许久他才扯了扯嘴角道“过来。”声音沙哑。
陆听雨静静的看着他。继砚道“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今夜,来与你告别。”
陆听雨慢慢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挑眉看着继砚。继砚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将陆听雨紧紧的抱入怀中。
陆听雨静静的任他抱着待他平静下来才问道“你刚刚说你要走?”
继砚点点头道“嗯,我要回去了。”
陆听雨低头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继砚沉默片刻回答道“不知道,你要等我回来。”说罢,偏头思索片刻道“等我回来娶你。”
陆听雨冷笑道“你凭什么要我等你?你连归期也没有。”
继砚盯着她道“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一定会回来娶你。”说罢,他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道“等我。”
继砚匆匆离去。陆听雨的眼睛却渐渐模糊,她何尝不愿嫁给他过普通的生活,只是她父亲的仇她还未报,她怎么能就这么嫁了?
世间真心待她的男子,可能她错过了这一个,便不会在遇到了。陆听雨握着继砚留给她的玉佩,默默流泪。
而此时的继砚却带着人往东疾驰而去,他的老父亲将病逝,一场大战即将开始。远处天色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