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真的没事吧?”终于等到了拍摄全部结束了,曹牧还是有点不放心带伤拍摄的陈璟然,想问看看要不要专门上一趟医院。
“不用了,没那么麻烦。”陈璟然自己很讨厌上医院,而且自己确实是没怎么伤到,贴个创可贴就行了,所以就拒绝了曹牧的提议。
见到陈璟然确实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所以曹牧也没有再勉强下去。“那行,我先送你回去,我会跟节目组沟通好剪辑问题。”
回到大院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即使是困乏到了都不愿意抬手的程度,陈璟然还是“爬”着去洗了一个澡,然后才睡下的。
B市这座城市开始慢慢地空了下来,很多的务工人员、北漂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座城市,回乡过年。街道上面冷冷清清,过年的气氛是真的不浓。好在还有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轻飘飘地覆盖住街道和树杈。
陈璟然从被窝当中爬出来,打打精神,决定去自己的工作室看看装修得怎么样了。上次去沐菲的工作室看到别人的工作室都是大复式的独立小楼,虽然心中知道自己的这小小的工作室与沐菲的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还是很期待着看到自己工作室的崭新模样。
把车停在了一家超市的地下车库,准备先到超市里面买一些烟酒,然后又到旁边的一家饭馆订了一桌的饭菜,让他们一会送到秋禾工作室里去。这都是大过年的了,这些务工人员还在为生计打拼着,陈璟然觉得只有稍微做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对于这个群体的体恤。
张小龙是打工族二代,自己的父母很早就进城务工,而自己也因为一些人生际遇而在B市闯荡,凭借着自己匠人的手艺,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工头。之前曹牧和他谈的时候,怎么设计怎么装修都谈得挺好的,给的价钱也很高,所以他就拉了五六个今年春节没法子回家过年的年轻小伙子一起把这一笔生意给干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大年二十八这样的日子里面,陈璟然还会过来招呼他们,因为之前有来过,所以张小龙一下子就认出了陈璟然。“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这大过年的,我过来看看大家,带了点烟和酒,还订了一桌饭菜,一会就能过来了,来来来,先抽点烟。”陈璟然对围拢过来的几个年轻人一一地给他们发了烟,不是什么很名贵的烟,就是大路货。曾经有一个SX煤老板暴富了之后,也是穿金戴银的,抽的烟也是高档货,当他去矿区“体察民情”的时候,递上了烟过去,几个矿工一抽,不仅不领情,还说着:“这什么杂牌烟,抽起来咋就不带劲呢?”
既然是过来关心这一帮子人,姿态就得放低一点,尽量让自己融入进去。
张小龙带着陈璟然前前后后逛了十几分钟,还一边说着这个风格怎么怎么样,用这个装饰如何如何。陈璟然听来也是颇为惊讶,这个张小龙历经岁月沧桑、人情世故的磨炼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要大,可是估摸着也不过二十六七,居然会对建筑装修行业了解得如此之深。
一询问,张小龙就说,自己对于这一方面有兴趣,过去自己的成绩不好,文化分不行,就想着去考一个美院,结果最后面艺术分也不行,折腾了两年就放弃出来打工了。他自认为自己在装修这个行业里面摸爬滚打了七八年,积累的经验足以承担一个很大的项目,但是自己一个是没资源,二个是没资金,拉不起一支比较大的队伍,现在跟着自己打转的都是交情很好的朋友。
张小龙说的这些,表面上看似乎很轻松,好像一个路走不通了,就回头转身走另外一条路。陈璟然是无法体会其中选择的艰难和痛苦的。但是张小龙“呵呵”的两个字,还是让人觉得感同身受。
下面小饭馆也把饭菜送了上来,大家都是年轻人,没有桌椅也就是直接席地而坐。当陈璟然准备坐下的时候,张小龙连忙拉住陈璟然,“大老板,你怎么也能坐下来呢?这西服挺不好洗的,麻竹,你去给老板拿一张报纸过来,坐在报纸上总比直接坐在地上要好。”
那个叫麻竹的小伙子赶紧一路小跑去扯了一张报纸过来,这个报纸还是在给墙面涂油漆的过程中为了防止漆料外延而用到的旧报纸,上面还有几点油漆料子。当麻竹拿着这张旧报纸过来递给张小龙的时候,张小龙的脸色就有些不悦,这个麻竹办事怎么怎么不靠谱,不会拿干净一点的报纸吗?
陈璟然却是赶紧帮这个麻竹解了围,“没事,我就坐这个也行了。”
一场酒席就开始了,这些打工的小伙子喝了几杯酒之后就猜起码来,什么“六六六,五魁首”地喊着也是让陈璟然的心里面痒痒的。张小龙的面色还是不悦,这大家伙儿怎么在老板的面前也如此没个正形呢?老板能请自己这些打工仔还坐到一起喝酒吃肉,这对张小龙来说是不敢想象的。
这个四九城很大,但是也很简单,划分成为有四九城户口的人与没有四九城户口的人。似乎很多人一进入到B市,很天然地就感觉到这里面的等级森严,张小龙也是如此。而通过观察,张小龙更是觉得这个陈璟然并不简单,自己这半辈子遇到的第一个明星就是陈璟然,他心里面就觉得陈璟然不至于如此和自己一帮泥腿子坐到一起吃饭喝酒,即使是“亲民”也应该有个限度。
“大家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天我客随主便,你们是主人。”陈璟然看了几轮之后,也弄懂了这个猜码是怎么一回事。在让张小龙随意之后,就加入了进去。
猜码猜输了就得喝酒,虽然是看明白了,可是实际操作还是不容易,这刚刚加入的前两轮,陈璟然已经把几两白酒就给喝下肚了。
“最后面,马上就过年了,我给大家伙儿一人一个红包,钱不多,888,但是吉利啊,这装修也差不多了,最后面这几天还是辛苦大家伙了。”酒席将散,每一个人都吃得喝得心满意足,这最后面还拿了一个888的红包,脸上更是激动到红上脸了,这明明刚才喝了那么多酒都没有上脸,这咋一领红包就脸红了呢?给激动的。
这应该是陈璟然这半辈子以来第一次喝酒喝得那么头昏脑涨,以往再怎么喝都是一些葡萄酒和啤酒,鸡尾酒、伏特加这些酒喝得不多。今天在这里喝得全是白的,打工仔喝白的才干脆,在大家伙这样的一个气氛下面,喝白的就跟比赛似的,谁也不要少喝。陈璟然知道自己是开不了车了,所以给曹牧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接一下自己。
但是这一顿酒也没有白喝,陈璟然觉得自己这以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大涨。在声色犬马的娱乐圈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自己常常要去面对,可是一直以来,陈璟然的心里面就好像是一直有一个坎过不去一样,就是做不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自己从此以后,恐怕是能够做到了;或者说陈璟然选择了向一部分圈内业已有之的规矩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