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这样?刚才还说我可爱呢,这会儿有说我丑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回答都让我兀然松了一口气,像是打了一场兵不血刃的硬仗一样,我没心思反驳,当他放开我的那一刹那,我手撑在膝盖上,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几次。
然而,犹在庆幸无论如何目的达成的我,眼前余光却恍惚中瞥见了男人转过身的瞬间,嘴角挑起的那一抹充满阴谋意味的诡异笑容……
那让人不明所以的笑容让我心里猛地一阵心慌,我顾不得其他的什么,连忙快跑了几步追上他,就想昨天那样,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萧靖铎,你笑什么?”
他俯视的眼神里有着我读不懂的幽深而睥睨的光,嘴角邪邪的弧度还没有褪去,他顺手搂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外走,边走边似是而非的回答我:“琥珀,你还真是挺傻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中肯的评价一下我的妻子而已。”他耸耸肩,样子很轻松,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我连吐槽都来不及就再度紧张起来,“待会儿出去也许会遇到一些媒体,也许会有一些突发状况,你跟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说就好,我会保护你。”
我有点跟不上他思维的跳跃,“怎么会有媒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什么事?”他嗤笑一声,脚下却不停,根本不给我任何消化和缓冲的时间,转眼已经把我带到门口,“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傻妞儿把萧二公子勾到手还领了结婚证——这难道还不是一件值得抢头条的大事么?”
“嘁,萧靖铎就萧靖铎,还萧二公子——萧二公子不就是你自己么?干什么还得用这种置身事外的语气说话!”为了表达对这种疑似炫耀身份的行为表达唾弃,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天知道我有多后悔这一眼!
简直是“只因为多瞪了你一眼,后来便瞎了眼”!
民政局的台阶上,七八家媒体记者的闪光灯几乎在同一时间爆闪,我翻着白眼的表情就这么永恒地刻进了他们的相机摄像机里,我瞬间怔在当场,呆若木鸡。
如果不是萧靖铎搂着我肩膀的那只手臂在不动声色中死死制止我的动作,我几乎就要这么转身逃回民政局里!……
萧靖铎却搂着我往下走。
台阶下面,他的车已经在等着我们,而我们一有动作,周围也分不清到底是娱乐版还是财经版的记者们立刻蜂拥而上!
“萧先生,请问您跟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你们共同出入民政局是干什么去了?”
“二少二少,您是跟这位小姐确立关系了吗?你们领证了?这算是结婚了?!”
“请问这位小姐是谁?您为什么会选择她?”
“请您回答一下好么?!”
………………
…………
我虽然学的是表演,在家里突发变故之前,也是励志要拍戏进入娱乐圈的女人,可是这种被记者围追堵截的阵仗真的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也不知道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还是因为身边跟着的男人是萧靖铎,我竟有些隐隐的激动兴奋甚至是……骄傲。
可是他们连珠炮似的问题却让我有些发懵,萧靖铎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带着我径自往台阶下面走,面对记者们的发问他一个字也不肯多说,那个态度就仿佛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所以闭口不谈,而我,居然忽然间不知被波动了那根心弦,竟莫名的感到一点说不清的失落……
隐约的,有点儿希望他能承认,能够开口对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给出一个肯定的“是”字。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在上一秒,我还十分肯定的,只把这段婚姻当成让我摆脱那段冥婚的工具而已,可是此时此刻,我内心压抑不住的,居然是想让他给我一个名分!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可是萧靖铎却在这时低头看了我一眼,他原本冷漠的脸上在这时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是读懂了我的表情一般,下一秒,他居然真的抬头环视了一眼周围记者,更紧地把我搂在怀里,脚下不停,嘴里却以十分平静而宠溺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如平地炸雷般的话,让周围的记者瞬间哗然!
“——麻烦大家把话筒拿开一点,别伤了我太太。”
!!!
我因为他的话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任凭他将我塞进车里,带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我太太”……
这三个字,仿佛带有特别的魔力,让我始终不安的心重新找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归属感,有浅浅的暖意,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泛起……
“有什么好笑的?”从上车起就始终看着窗外的萧靖铎就想后背长了眼睛似的,这时候突然就转过头来问了我一句。
“啊?我笑了么?”我本能地摸摸脸,因为还沉浸在刚才那小小的旖旎和莫名的幸福里,因此有点反应不过来,可是说话间,我却明显感到我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上扬……顿时又有点儿尴尬地干脆用手挡住脸,却不由自主地从指缝里看他的脸色,嘴上矢口否认,“没什么!”
“现在高兴为时尚早,”他扫了我一眼,又转头去看窗外,可是目光却又落在车窗反光中我的倒影上,“回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回去?”也许真是被周锦宁吓破了胆,我对诸如“回家”和“回去”这样的字眼格外敏感,我也从他那侧的车窗倒影里看着他,紧张地追问:“回哪去?”
“萧家啊,不然呢,你嫁给我,是还打算一直住酒店么?”
这……这是要开始跟萧靖铎同居了?我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但我无法反驳,一来是因为我不可能真的一直住在酒店,二来是我还害怕周锦宁再来找我呢,所以不敢离开萧靖铎太远。
但是说不尴尬不局促那绝对是骗人的……
所以,为了缓解这种紧张尴尬的情绪,我没话找话地换话题,“萧家不就是你家么?你怎么总这么说话啊?什么‘萧二公子’呀,‘萧家’呀,明明说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不说‘我’和‘我家’,非得用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多怪呀!”
“萧二是萧二,我是我,”他说着,忽然转过头来阴测测地看了我一眼,咧嘴一笑,仿佛是在故意吓我似的,一口白牙龇出来,在他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锋利闪亮,“萧靖铎跟我又不是同一个人,我为什么要用他的说话方式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