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钟魔有什么弱点吗?我们在去之前,至少要有些底才好哇?”羽传甲面无表情的问道。
羽传甲曾在家传古卷上看到过一段关于如何辨幻的道法,只是,他实在不敢过多使用那些东西,生怕自己再次中了魔。然而,此时事情紧急,他很需要马上弄明白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于是,偷偷的祭出了道法。
只见,羽传甲默念神咒,右手悄然的在背后凭空一阵点画,最后,轻道一声“疾——”
天呐!
羽传甲真后悔自己的冒失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看到了一个毛边儿的轮廓,双眼马上就是一阵钻心的刺痛。
“大哥哥,你怎么啦?”男孩一脸的关切。
“没,没什么?”
羽传甲极力遮掩着,脸上一阵苦笑。可实际上,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眼睛一定伤得不清。羽传甲嘴上应酬道:“那钟魔到底有没有什么弱点呐?”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偷偷的向旁处望了一眼。还好,自己还能看到东西。
男孩奇怪的望了羽传甲一眼,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没有!”
“没有?”魏宪武眼睛都瞪起来了,舌头也吐出了半尺长。“那我们还去干什么?去送死吗?”
多福也跟着道:“要,要,要去你们去吧!反正,我,我,我不去……”
“多福!”
羽传甲低喝了一声,勉力瞪了它一眼。
“干嘛?”多福一脸傻气望着羽传甲,道:“老,老,老大!你好好想,想想。那玩艺太邪乎了我觉得,去了一准儿没个好,好,好结果,我跟你说!”
羽传甲心里惦念着刘小蝶,加之,方才眼睛又受了伤,脸上不勉一阵痛苦。
“得,得,得!”多福无可奈何的直了直脖儿,道:“去!去还不行吗?就是上刀山下,下,下火海我也,也去!”
羽传甲终于笑了。
多福就是这个样子。自私,还有几分胆小。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它还是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
“不,不,不过,最好先有个底——”多福扭头对着男孩,结结巴巴的道:“你想好喽!如果不行,现在说撤的事儿还,还,还来得急,我跟你说!”
男孩又低头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有几分把握。到时候,我需要你们全力相助。对了,还要用到你的肉身!”
多福听了男孩所言,差点儿没当场背过气去。
“哎,我上次就,就,就想问,为什么要用,用,用我的肉身?”多福舌头都收不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阿爹这样说的。”
“请问,你,你,你阿爹又是哪位大哥啊?”
羽传甲当下觉得眼睛不那么痛了,忙催促着男孩快领大伙去,就没让多福多问。
天色微亮,众人才一动身,后面就大喊大叫着追上来一个人,正是那个死了孩子的山民。
“你怎么来了?”
羽传甲看到他背上背了一个硕大的包裹,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
“这是花生!”灰衣男人冷漠的道。
“你,你,你可真有孝,孝心啊!乖儿子!”多福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男人低着头,身体不住的打着颤,一字一顿的道:“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女人也疯了!我要去找它报仇!”
“你是想假意给它送花生,然后……”羽传甲突然明白了。
“是的!”男人的话很坚决,目光炯炯的道:“我先去,你们瞧好了机会杀了他,不要管我……”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和它打过几次交道,到时候,你们听我的就行了!”
男人嘴角动了动,那是一种比寒冰都要冷的笑容,看得羽传甲心里酸酸的,真不是个滋味。
一行人翻过了几座不太高的山,多福突然道:“老,老,老大!悟道手札在你那儿吧?快,快给我看看,路上我也好再,再,再磨磨刀!”
羽传甲也没做理会,伸手就掏给了它。多福就那么一路走一路看,还真的很用心。
“能管事儿么?”毛驴子魏宪武愣呵呵的道:“瞧那小样儿,你大爷的,还整得跟真的似的。”
羽传甲可没那心思,低头不语,心里盘算着眼前的事。
“哎,羽兄弟,这个孩子是谁?”
灰衣农夫低声的一句话着实令羽传甲大吃了一惊!这孩子果然不是猎渔沟的。
羽传甲回忆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到男孩之前整村人都被定格了。当时,他好像并不在人群里。至于他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孩子仍在默默的走着路,一脸的安详。羽传甲看着他,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羽传甲心里想:为什么世上的人总要如此的处心积虑呢?黄河女鬼的弟弟、杨氏兄弟、细竹杆、道士、黑猫,还有那些算计来算计去,最后总把自己给害了的人们……
道家讲,万法自然。为何这些人总再搞出那么多阴谋鬼计呢?
羽传甲望着他,无意中竟然笑出了声。心道:无非就是一个死字罢了。我此生对不起蝶儿,她若活不了,我也肯定不会偷生,你真的多虑了……
男孩并不知道羽传甲在想什么,看到他突然望着自己笑,也跟着腼腆的笑了一下。
“哎,大哥哥,我知道一个道法很适合你。你可想知道?”男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着实令羽传甲大吃了一惊。
羽传甲并未来得及说话,那孩子接着道:“我知你是羽门之后,就送你个顺水人情。这种道法名唤千里眼,别人修炼起来特别难。可你却不一样,你记好了口诀……”
羽传甲傻愣着听到男孩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就眼见他害羞的跑开了,搞得羽传甲心头一阵惊奇。
她不会是蝶儿吧?不会,这不可能!羽传甲狠命的摇了摇头,就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众人终于翻过了村右面的那座山峰,男孩所说的达摩洞应该就在前面的山坳里。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羽传甲举目望去,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那洞的些许轮廓了。
达摩洞并不显眼,只有半人来高,远远望过去黑黝黝的,上面挂满了藤条……说起来,最显眼的还是洞口的几棵大树。那几棵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直径都超过了一米,像极了守门的卫兵。
瑟瑟的秋风吹过,天气显得有些冷。可奇怪的是,洞里面还在不停的冒着氤蕴的热浪,果然就如那男孩所言。
“等等,不要走了。”男孩突然叫住了众人,低声道:“大哥哥,你现在就施法看一下那洞里的情况,如果能找到钟魔的所在就最好了。”
羽传甲一愣,心道:我哪儿有这种本事。
可他正想着,只见那男孩一个劲儿的冲自己挤眉弄眼,这才明白,他是要自己使用方才教给他的功夫。
羽传甲依言盘膝打坐,气走两眉之间。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道神光骤然暴起,直射向那洞穴而去。
“我地个妈呀!”毛驴子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这都是哪儿学的这是。”
羽传甲也无暇和旁人说话,注目观瞧。
那个黑漆漆的洞内,光线很暗,只可以勉强的看出一些东西的轮廓。它的走向大体呈三十度左右斜着向下,岔路很多也很长,也说不好都通向了哪里。在它不太深的地方到处是钟乳石和绿色的苔藓,成串的晶莹剔透的东西间或落下来,打得下面的石头都出了坑儿,估计应该是水滴,也不知有多少年了。再往深处看,洞壁上好像趴着一些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大概是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羽传甲勉力分辨了一下,但是,光线太暗了,实在看不出来。再往里面,那洞不知为何突然间就变陡了,几乎是直直的下去了,羽传甲再怎么施法,竟也看不到了。
钟魔到底躲在哪里啊?羽传甲反复的寻了数遍,心里急得“突突——”的直跳,他很想亲眼看看那个可怕的对手,但是,根本就没它半个影子。
那是什么?就在羽传甲心急火燎的反复巡视下,突然有个小小的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东西并不算大,圆乎乎、毛绒绒的,颜色很是鲜艳,它附在洞底上好像是一个半球形的玩艺。
天呐!羽传甲心里突然有几分激动,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达摩洞奇株!羽传甲清楚那肯定不是花,更可能是个菌类植物。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看到它就足够了。
羽传甲心下一阵狂喜,默默的记下了它的位置。羽传甲心道:等会儿一找到机会,我就把它采出来,刘小蝶肯定有救了!
“大哥哥!”男孩焦急的呼唤道:“找到了吗?到底有没有啊?”
羽传甲收起了道法,无可奈何的道:“我都找了好几遍了,真的没有。”
羽传甲并没有把看见那株植物的事告诉他,说实话,直到此时,羽传甲心里还是对他存有一定的芥蒂。
男孩低了头,捏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然后道:“要么还是算了,它也可能藏在洞的最深处了,等我们到了那里再说吧!”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一行人到达摩洞口时,大概是在九点钟左右。
达摩洞终于就在眼前了,它给人的整体感觉竟然如此怪异。
洞的边缘显得很毛躁,里面黑乎乎的,让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根粗大的喉管。实际上,达摩洞四壁上的藤蔓植物比众人在远处看时多得多。深秋时节,它们的叶子大多变成了暗红,一眼望去,就像密密麻麻的血管……
羽传甲后背的凉气不停的往外冒,越看越心惊。那个洞口太像一个被砍了头的腔子了。秋风乍起,成片的藤蔓叶子“哗啦啦——”的翻滚着,就好似无数的半凝的血滴正在无声无息的往下趟……
此地的阴霉之气怎会如此之重呢?羽传甲真的想不通,羽氏传世之卷怎会被埋在了这样一个地方?达摩老祖又怎会在此一修行就是九年呢?羽传甲和众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