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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最后一课

狂风肆虐、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莫伊总算等到了公交车,车内依旧拥挤,莫伊在车内看着车外的人,有的无奈地在屋檐下避雨,有的脑袋上顶着东西狂奔,有的撑着伞小心翼翼地快走。在没必要外出的时候,莫伊还是喜欢下雨天的,因为下雨天总是能提供很多借口,可以不用上课,可以不用学习,可以不用外出,可以窝在宿舍玩游戏、看小说,可以听着雨声睡一天,而且莫伊总觉得在下雨天窝在宿舍,有那么点儿惬意和轻松,古往今来,雨都蕴含着诗意、禅意和文艺。可是今天的狂风雷电暴雨却只能用恶劣来形容,以往莫伊肯定一边心里抱怨一边默念“点儿背不能怨社会”,但现在莫伊却没注意外面恶劣的环境,只是看着车外出神,脑海中一遍遍回想刚才陆离离开的背影,明天过后,是否他就会像今天一样,越走越远,从此我们的生命不会再有交集,我们终将分道扬镳,离别总是叫人感伤,然而离别总是如期而至,不给人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即使你想赖在原地不肯走。

耳中传来熟悉的报站,莫伊猛然一惊,定睛一看,已经到了学校,匆忙地跑下车,刚下车就是劈头盖脸的雨水,莫伊赶紧撑起伞,心绪不宁地向宿舍走去。一路昏昏沉沉地在雨中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宿舍门口,突然想到还没买饭,刚要折回去,苏宸的电话就到了:“你到哪了?”

莫伊反应了一瞬说道:“刚进宿舍楼。”

苏宸说道:“赶紧上来吧,饭都买好了。”

莫伊说道:“哦!”

莫伊回到宿舍,木然地把东西放下,苏宸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四伊!!想什么呢?”

莫伊一惊,一脸懵圈地说道:“啊?”

苏宸拿起莫伊放到床上的伞说道:“这么湿就往床上放啊?”

莫伊赶紧接过撑起放到阳台上,然后叹口气坐在程简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苏宸一脸担忧地问道:“四伊,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心神不宁的?”

莫伊猛地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没事,”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吃饭。”

苏宸却不打算放过她,一针见血地说道:“明天是陆离最后一节课了吧?”

莫伊黯然无语,苏宸说道:“吃饭吧!”

唐甜叼着一个包子含含糊糊地说道:“四伊,明天我家小天下午来,我和你一起回学校!”

莫伊闷闷的说道:“嗯。”

唐甜奇怪地看了莫伊几眼,没有说话。

周日下午,陆离照常上课,莫伊先讲了几种创新题型,然后临下课做了个小测,莫伊合上练习册说道:“好,就上到这吧!”

陆离点点头,沉默地收拾东西,莫伊也不看他,拿着课本就走了,陆离抬起头看了一眼莫伊离去的背影,又埋头继续收拾东西,窗外突然传来莫伊的声音:“好好备考,别留遗憾!”

陆离回过头只看到莫伊投在地上的影子,莫伊站的位置正是他第一次上课时中途出去后站的位置,莫伊微微仰着脸,太阳已经渐渐西垂,莫伊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我爱你!”

两个人彼此背对着,只有一墙之隔,沉默良久,只余一声叹息。

莫伊眼中的泪水终于如狂虐的雨水汹涌而出,今日的情形她早已预料到,如今现实血淋淋地呈现在她眼前,他果真不爱她!他果真不喜欢她!莫伊早就知道,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还是不愿面对。她在屋外背靠墙无声地哭泣,他在屋内背靠墙低着头沉默。他知道她的心意,更清楚她的心思,他不愿她受伤,所以他在两人中间竖起一道墙,挡住了她的爱,却保护了她的心,有这道墙,彼此间都有转圜的余地,她也不至于在完全暴露的情况下伤的体无完肤。

良久,陆离叹了口气走出教室,莫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再见!”

陆离身形一滞就继续向外走去。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爱上他,却能控制自己不纠缠不勉强,坦然放手,无怨不悔;不用愧疚和抱歉也无需感谢和回报,只要你接受并且尊重我的爱。这是她的骄傲,而他愿意为她保留她的骄傲。

莫伊站在原地久久的望着陆离的背影,这场只有一个人的爱情,短暂而激烈,如强风过境,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一颗破碎的心。他小心地保护着她的心,尽量不让它破碎,却终究无法避免伤害。

直到唐甜下课出来,莫伊仍旧站在原地,唐甜见到莫伊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莫伊已经靠在唐甜肩上失声痛哭。稍稍情绪平复的莫伊和唐甜坐在公交车上,唐甜虽然担心莫伊,却也知道爱情这种事情,外人是无能为力的,便知趣地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莫伊也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不一会儿,唐甜就靠在莫伊肩膀上睡着了,莫伊的泪水无法控制的再次溢出。她自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终于结束落幕,她却恋恋不舍地赖在舞台上不肯走,即使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公交车缓缓停下有驶去,留下神色平静的莫伊和左顾右盼的唐甜。两个人并肩走在小花园里,唐甜几次想要开口安慰,却想不出能说什么,不禁懊恼自己的表达能力,脑袋里突然冒出个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那个安然既然是新闻系的,肯定比我会说话。唐甜正郁闷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莫伊突然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唐甜咧了咧嘴,犹豫了在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拒绝你了吗?”

莫伊摇摇头,唐甜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清楚?”

莫伊苦笑着说道:“因为——不想死的太难看。”

唐甜眨了眨大眼镜说道:“那没准儿他是喜欢你的!”

莫伊微微笑了笑,半晌才说道:“或许吧!”

唐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中考在即,麻雀和勺儿的课业也繁重起来,周六还需要去上课,自然就只有周日才去铭大补习,莫伊四个人倒是闲下来。满歌的摄影大作终于有了进展,首次登场的是唐甜,主题是儿时的梦想。

满歌从音乐系找了一个在外面教儿童舞蹈的同学,居然还找了一个大眼睛小女孩扮演唐甜小时候,别说,还真有些神似,莫伊开玩笑问道:“老苦,你确定她不是你们家流落在外的妹妹?”

第一个场景,小女孩儿趴在窗外看其他小朋友学芭蕾;

第二个场景,小女孩儿在空荡荡的教室独自练习;

第三个场景,唐甜抱着本数学课本和小女孩儿隔空对望。

经过后期的处理和安然配的文字竟然很有意境,安然虽然腹黑了点儿,但配的文字却直击人心。她只在第三个场景配了几个字,“为时未晚”。

满歌看着成片信心满满,带着自己的小本本就去找苏宸了,最后经过多个方案,终于定稿,主题是暗恋。只是男主角的人选着实费了番力气,苏宸和满歌在操场上寻寻觅觅了三四天才找到一个苏宸觉得神似的“月亮”。

第一个场景,苏宸坐在教室里,桌子上摆着未做完的试卷,微微低着头,眼睛却看着窗外罚站的男生,男生昂着头一脸的无所谓;

第二个场景,男生和别人打架,被罚做值日,苏宸站在教室外,镜头只有苏宸透过窗子模糊的侧脸;

第三个场景,男生被劝退,拎着行李离开学校,苏宸站在教室外凝望。

安然配的文字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满歌和成荫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无法把第三个主题确定下来。两个人来找莫伊的时候,莫伊正对着天空发呆,成荫拍了拍莫伊的肩膀问道:“想谁呢?”

莫伊吓了一跳,拍着受惊的小心脏说道:“不带这么吓人的!”

满歌说道:“是你自己想的出神,我们来了都不知道。”

成荫不依不挠地问道:“想白马王子呢?”

莫伊摇了摇头,成荫问道:“是没想,还是没有?”

莫伊瞪了成荫一眼问道:“有何贵干?”

满歌苦恼地说道:“灵感都用光了,来找你取点儿!”

莫伊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当我提款机呢?”

满歌厚着脸皮点头,成荫喃喃道:“梦想、初恋,下一个应该是什么呢?”

莫伊看着天空不说话,成荫继续低声说道:“更深层次的应该是什么?”

莫伊突然说道:“回忆——算吗?”

成荫猛地转过头盯着莫伊,莫伊扭过头说道:“你干嘛?说错了也不至于吃了我吧!”

满歌叫道:“回忆!对!就是回忆!咱们围绕的中心就是回忆!”

成荫缓缓地点头,然后拍了拍莫伊的肩膀说道:“多谢!提款机!”

两个人来得快去的也快,站起来就走了,莫伊喊道:“有你们这样的吗?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过河拆桥——”

苏宸幽幽地说道:“你是驴、你是狗、你是桥?”

莫伊看着苏宸说道:“成语!成语知道是什么吗?比喻!比喻知道是什么吗?意境!意境知道是什么吗?”

程简终于决定接受雷明,苏宸又开始了打鸡血的激情岁月,唐甜依旧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偶尔积极冲动,莫伊继续小说游戏上课教课;满歌的作品获得了最佳创新奖,也算是功德圆满,雷明每天乐得合不拢嘴,高望舒一切照旧,只有孟耶居然仍旧没有放弃,时常和苏宸打打电话聊聊天,却也不过多纠缠。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成荫和莫伊成了好朋友,一起打游戏一起聊小说,莫伊终于有了一个志趣相投的小伙伴。

堪称逆转的是,安然和唐甜因为一件衣服成了好朋友,一起买衣服逛街,一起看捂着眼睛看恐怖片,一起敷着面膜追剧。

陆离偶尔会打来电话,寥寥数语,莫伊浅笑吟吟。

躺在初夏的草地上,看着蔚蓝晴空,悸动的春天终于过去,多彩的夏天就要来临,这或许是她独角戏最好的结局。

但于莫伊和陆离而言,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无论是两个人最终再次相遇碰撞出火花还是该嫁人嫁人该娶妻娶妻,这都不是结局,直到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故事才算是完结,或许某天莫伊和陆离会在某个城市毫无预兆地相遇,或许在高考之后、或许在他们工作以后,或许他们已经分别结婚生子、或许他们已经白发苍苍,但whatever,那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而不是这个故事的结局。

(上半部剧中)

小莫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以此结尾,或许大家觉得意犹未尽、虎头蛇尾,但离离主要注重写实,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结果,即使她是主角。

暗恋和单恋的人最想知道的莫过于:他爱我吗?所以有人问小莫,陆离到底爱不爱莫伊,小莫不知道,或许陆离也不知道,答案自在人心。

有人说陆离自私,因为享受被人爱着的感觉,故意维持和莫伊之间暧昧的距离。为什么不在爱情开始的时候挥刀斩情丝,反而任由莫伊情愫暗生、深陷其中,而且仍旧残忍地无所作为,甚至有时还故意说些暧昧的话、做些暧昧的事,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爱着的人的心吗?

小莫认为,即使莫伊没有如此爱着,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陆离对待莫伊,既有朋友的随意,也有异性的吸引,还有良师的尊敬,莫伊于他或许更多的是个良师益友的角色,而不是爱着自己的异性,即使莫伊更注重后者。所以尊重并接受别人的爱,或许也是一种对待爱情的态度吧!不知莫伊是希望自己爱情的萌芽在开始时被扼杀,还是希望像现在这样,强风过境时享受强烈的甜蜜幸福,强风过境后面对狼藉的心。或许虽然莫伊不曾奢望天长地久,但也也曾偷偷期盼曾经拥有吧!

最后献给暗恋和单恋的孩子们,与君共勉:

词牌:蝶恋花题目:花褪残红青杏小作者:苏轼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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