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力量的优势在第九场体现得淋漓尽致,三环对六环,亡灵巨蜥居然毫不吃亏。
东拔野第一次接触到亡灵气息,感应要比任何人都直观,他想起母亲关于三生雷骨的说法,亡灵气息也是对力的改造,区别于传统的匠力和武力。
对一个武者而言,武魂是最根本的,它代表着一名武者的最强战力。在这个匠武并行的大陆,匠师可以依靠匠心发挥出匠器的技能,同样,武者也可以操控许多外在的灵兽。
这些都被称为外附,兽宠只是一个亲昵一些的名称罢了。
亡灵巨蜥的极致状态堪比一条大鳄鱼,越战越是狂暴,少半个时辰,血影豹已有不支,武环被打得来不及释放。
待那亡灵巨蜥完全变成墨黑色,恐怕的亡灵气息流散全场,让在场之人兴奋狂呼到炸裂。
“不错不错。”蓝衣女子终于收敛了些,抱着手臂缓缓点头,一副专家评判的样子。
片刻之后,黑光骤闪,亡灵巨蜥口吐长舌,穿过血影豹六环,空中即刻爆炸开来,六个武环化为氤氲很快消逝,血影豹在地上挺了一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没有血骨横飞、没有残肢断体,这一场的死亡煞是平静。
所有人都吞了一口唾沫,眼睛大睁,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可是第九场啊,每天斗灵场的最酣畅的时候,这样的收场显然让人空虚。
就像立在苍茫大地运起天罡大力,面对远来的狂暴风雨,誓要以此霸灭古今、证道天地,寻得生命中的大圆满、大和谐,最后却发现那暴风雨只是一个响屁……
在最美妙最亢奋的时候,突然变成这么一出,这是何等的失落、何等的寂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斗灵场的人滚出来!第九场就这么玩吗!”
“老子花一千金币,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出来出来!”
很快,一个老者满脸陪笑跑上台来。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天的事是个意外,两位兽主在最后时刻的沟通出了点问题,斗灵场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兽主出问题就让我们白花钱?这算什么道理!”
“这斗灵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第九场也这么糊弄,还老牌子,呸!”
老者像戴了一张笑脸面具,“各位,为了赔罪,明天我们会安排两个古战场兽宠的对决,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东拔野身边的人像炸开了锅,人们七言八语,“哪个兽主敢这么玩?不懂斗灵场的规矩吗?有个破蜥蜴就牛了?”
“我猜一定是个小娘们儿,不想看血腥还把兽宠拉过来,假装仁慈!真是晦气!”
“这种人来什么斗灵场,闺房思春才是她该干的事!”
啪!一脚跺在椅子上,蓝色女子唰的一指那人,“死变态!你爱看自己去解剖!老娘就是让你不爽,怎么样?!”
“找死!”
“你是兽主?”
“兽主在这里!大家快看!”
唰唰唰!
无数目光向这里投来!
就见女子的双颊缓缓上浮,眼睛微微眯起,做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把一只手搭在东拔野肩上,嘿嘿嘿嘿笑个不停。
东拔野的脸也拉了下来,她这一个搭手可是意义重大。
“你别害我,我不认识你。”东拔野刚把手扒拉下去,胳膊直接担了上来……
女子对东拔野翻了个白眼,“别张嘴就说害,我长得像害人的样子吗?”
“这不重要,现在这个局面要怎么收拾?你搞不定为什么要……”
“听我说,我数一二三,你往右边跑,我往左边跑!”
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搭进去,东拔野欲哭无泪,心说出去再找这妮子算账!
女子缓缓把胳膊抽开,东拔野拳头攥起等着女子发声,岂料女子忽然露出一嘴白白的牙齿,随后像个兔子一样哧溜一下消失不见了。
哪他娘的有一二三!
“打!!”
半个时辰后。
一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眉毛也破了、嘴角也破了的男子,孤零零坐在街边的石凳上。
好在斗灵场内不允许释放武技,事情又被及时劝解,不然东拔野非受内伤不可。
比起疼痛,东拔野更来气,这么窝囊挨一通打,心中已把女子所有亲戚问候了一遍,“再让我看到你,老子……”
“哎,你没事吧……”
呼!
女子话未说话,眼前突绽青光!
“别别别!这里不允许打斗!息怒息怒!”女子一步步后退,双掌下压示意东拔野消消气。
“你他……你没搞明白形势也就罢了,我都不认识你,凭什么让我给你挡刀!要不来人拉的快,我就被打死了!”
女子蹑蹑上前,拿出一个药瓶凑到东拔野面前,“对不起啦,别生气了,上点药。”
“不需要!”
“别动别动!你别动!”二人你躲我碰,药粉撒了一脸。
噗!女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东拔野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真要被这人气死了。
“别生气了,我给你赔罪,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用!”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那我请你喝酒吧,乌桑城最好的兰尼酒,疗伤、止痛、静心、养神还能解愁……喂喂!你别走!”
女子上前抱住东拔野的胳膊,死拉硬拽到了一处酒庄。
“你说我一个姑娘家被一群大老爷们儿围殴算个什么事?”
“你还解释?”
女子咬住下唇,对东拔野快速眨着眼睛,一副哀求之态。之后大喝一声,吓了东拔野一跳。
“酒还没好吗!”
“就来就来!”
兰尼酒,东拔野自然没听说过。这种酒呈现蓝色,用细腰的杯子盛着,底部深蓝,越往上颜色越浅。
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三个小碟,碟子里放着一些透明的液体。
女子举起杯子,“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用你的话说就是挡刀,我叫采铃儿。”
东拔野没有说话,举起杯子小喝了一口,一道烈焰直冲脑门,险些流出泪来,“果然疗伤止痛!”
却见女子并未喝下,而是把眼前的三个小碟里的东西倒进了杯子,有的多有的少,随后举起来喝了一口,妙目晶莹盯着东拔野。
“想笑就……”
“哈哈哈哈哈哈!”
语惊四座。
“你是哪里的人,居然连兰尼酒的喝法都不知道?”采铃儿拿过东拔野的杯子,眼睛盯着东拔野,手中缓缓倒着调和品。
“你好好调,别看我。”
“自恋!”采铃儿白了一眼,“兰尼酒每个人的调法都不一样,这和一个人的性格有关,我不看看你,怎么能调好?”
“看脸就能看出性格?”
“那当然。”
“你没发现我脸上都是药粉吗?”
采铃儿咯咯一笑,“都过去了,这回尝尝。”
东拔野小心翼翼抿了一口,果然改观极大。
入口柔和,喝到一半烈气浮现,让他想起刚刚直冲脑门的那一瞬,但这烈气并未扩散,而是柔烈糅合,仿佛它们在口中缠斗,给人以难言的奇妙之感。
来到舌根时,一股淡淡的草香弥漫开来,像柔烈的调和品,激发出这一口酒最大的舒逸。
“怎么样?”采铃儿急问出来。
“果然疗伤止痛。”
虽然说着和刚才一样的话,但东拔野心境全然不同,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采铃儿撇了撇嘴,“你撒谎!一定很好喝!”
看着东拔野一口一口的样子,采铃儿以手托着香腮,一脸悦然时而看看东拔野,时而看看杯中蓝晕,时而轻抿一口。
这一瞬间,采铃儿变得格外淑女,好像一只小兔子晶莹而沉默望着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
东拔野缓缓喝着,目光也不由被采铃儿吸引,白皙而纤细的手指、铺落在身后的长发,尤其那微微撩发的瞬间,当真曼妙如舞。
她似乎在想着一些事情,认真投入。
冷不丁的,采铃儿忽然一拍桌子!声彻酒庄,“老板!再来两杯酒!”
咳咳!
东拔野擦了擦嘴上的酒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