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道蓝光自舒云身上发出,只闻嗖嗖的响声仿佛千万把利剑,急速划过潇湘耳旁。渐渐地,那声音格外响亮,飞驰而过的蓝光就像是千万颗流星,将这阴沉的天际照的通明。在看那黑衣人,近乎不动,矗立在原地邪邪地笑着。
忽地,那些闪烁的蓝光聚成了一个十分刺眼的光亮,定睛看去,是一把淡蓝色的光剑,一道道蓝光聚集而来,将这把光剑的能量发挥到极点。
“大师兄!”舒云大声呵斥着,他的黑发激起,直立起来,恍若是一根根直立的钢丝,又像是一把把力道十足的小剑。头发的尖端散发着淡蓝色光晕,这样看去,浑身上下全是蓝光萦绕。
只听“嘭”的一声爆响,那把聚集了巨大能量的蓝色长剑居然撞到了黑色的光墙上,那黑色的光墙更确切的说像是一个鸡蛋壳。远远看去,那黑色的椭圆光墙已经将黑面阎罗包围起来,蓝色的长剑碰到黑色光墙上不仅没有穿透而过,反而激起了宛若礼花的火光。哧哧的响声充斥着整个天际,威慑着在场的所有人。
“那是?”潇湘念叨着,竟然说不出话来,眼睛呆呆的看着斗法的两个人。少顷,舒云悬到半空中,紧接着往下直冲向黑面阎罗。
忽地,他从身上抽出束衣腰带,化作软绵绵的游龙,将这个鸡蛋壳包裹起来,那腰带越来越长,把这鸡蛋壳拉的越来越紧。他那散发蓝光的头发也越来越长,一根根往鸡蛋壳里刺去。慢慢的哧哧的声音更加强烈,眼看那一根根头发将要刺进黑色的光墙里面。矗立在光墙里面的黑面阎罗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发出两缕幽光,黑色的幽光里面浮游着恍若闪电的东西。
那舒云一阵惊讶,头发瞬间软化了,没有了先前的杀气,身体居然被震到天空数十丈以上。
站在一棵枯树旁的潇湘心里忽然沉重了些,眼睛紧紧盯着半空中的舒云,大叫道:“师傅!”谁知,那舒云居然悬在半空掉不下来了,那一缕缕黑色光晕拖住了舒云,一道道闪电正往他的身体里面刺去。
在半空中,舒云惨叫着,一滴滴鲜血在他身上肆意流淌着。落到黑色光晕上,居然被稀释掉了。隔着这黑色的光晕,潇湘看到了舒云抽动的脸,那张脸上少了先前的威色,却多了几分恐惧,但是并不是畏惧死亡产生的害怕。他害怕,面前这个穷凶极恶的坏人会害了潇湘的性命,害怕整个安定的三界会再度被扰乱。
“小孩子,跟我走吧!”黑面阎罗露出阴邪的笑容,只见他将手中的斗笠扔了出去,慢慢向潇湘走来。吓得潇湘一直往后退,终于,将他逼到了青龙山巅的悬崖边,那黑面阎罗的笑声更加阴沉了。
“你……别过来,放了……我……师父,不然,我……我……就出手了!”潇湘期期艾艾的说道,眼睛游离着,望着那张狰狞的面孔,他似乎恐惧不少。心下这样想着,居然忘记了刚刚修炼的法诀了。
眼看脚下的滚动的石子滚落到悬崖下,他再不能往后退了,遂一声尖叫,飞到天空之上,火红的手掌恍若西下的太阳,那炙热的温度瞬间烤着地面的白雪。渐渐地,悬崖边上的积雪化成了汩汩水流,就像是瀑布般从悬崖边上流了下去。
那黑面阎罗恐惧了,惊叫道:“这是?这就是‘御阳魄煞术’?这小娃娃刚刚练会,怎么这会子发挥到这么熟练?”
只见红色光晕慢慢汇聚起来,由于潇湘刚刚修炼成没多久,他的功力明显不够,因此只能看到类似于数十条没有剧烈吼声的火龙。尽管张牙舞爪的飞驰而来,却没有十足的霸气伤人。但是,这已经足够让黑面阎罗胆怯了。
惊魂不定的潇湘紧闭双眼,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大叫道:“御-阳-魄-煞-术!”随后,数十条红色的游龙聚集一起,直奔黑面阎罗体内。忽地一声巨响,那黑面阎罗的黑色气盾居然被挣破了,火红的游龙自那气盾而入,穿透了他的身体。
只闻“啊!”的一声尖叫,黑面阎罗便掉进了悬崖之下。潇湘往下一瞧,居然看不见低端,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寻找这被黑面阎罗重伤的师傅。
果然,自黑面阎罗被打下山崖,那舒云也从空中掉了下来。气息奄奄的舒云抱紧潇湘,竭力从手上摘下一枚戒指,用最后的气力说道:“我······的好徒儿,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我死后你就把我放到山······洞中吧。别······把我埋了,我······要一直看着我隐居的地方。今后······你就帮师傅完成我今生未了的夙愿吧。你听着,自今日起,你要时刻谨记自己是青龙派第十五代传人,阻止泪骷城的人再生杀戮。找到轻容团扇,破解其秘密,振兴青龙派,光······耀······我······派!”
舒云言罢,遂长啸一声,那声音几乎将这山涧的积雪震落。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因为他仿佛看到了明日的曙光。至少,目前为止,魔界的余孽已经消除了些许。用他一命换取正道安宁,他愿意。
潇湘泪眼汪汪的看着舒云,泣道:“师傅!师傅!我会谨遵师命,为您完成未完之愿!”这一刻,山上的雪花似乎越下越大了,那雪瞬间将舒云的尸体染白了。
以往舒云总喜欢在附近的山洞里面修行打坐,那潇湘自是知道师傅对山洞的眷恋之情。他又哭泣了一会子,将那舒云道长的尸体放到了千年冰潭之上。自己一人呆了许久,想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这才放下石门,封了洞口。
洞口长满了几株松柏,这松柏是他拜师的那天,师傅自山脚下移植到这里的。如今,松柏生长了三年之久,他自己也学艺三年。这三年,他感觉自己从懵懂的少年,变得稍有懂事的青年。自己没有父亲,小时候就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正因为这样,潇湘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孤儿。母亲马萍儿对他又要求苛刻,除了上学和吃饭睡觉,他和师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
不过,在潇湘看来,即便是不多,他也像是感受到浓浓的父爱一样。他给潇湘的爱,不像马萍儿那样细腻,却是在微不足道间领略到做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傲风傲骨。
想到这里,潇湘不禁零落几滴泪花,在这夕阳的余晖下,还可以看到他那张蹙眉紧锁的脸颊。潇湘顿了顿,适才自语道:“师傅,你放心,这里有松柏陪着你,我想你也不会寂寞了。徒儿会好生习武,每日勤加练习。不会再让你心生愤懑,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要不,你要是在那里住的不舒服,就过来找我。你知道徒儿没有爹,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做徒儿的爹。母亲对我苛刻,我知道她也是想给我一个做爹的感觉。但是,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找到那种父爱,反而在你身上寻找到了······”
此刻已近黄昏,天空越来越黑了,雪也下得越来越大,山上空无一人。寒风从远处吹来,好像是一把把尖刀,在潇湘脸上划过。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也似乎麻木了一样。只身一个人跪倒在地,望着那一株株松柏,眼睛木讷。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好像魂魄全然不是自己的一样。
听闻远处传来一阵清爽的歌声,这歌声绵延悠长。从山洞对面的树林外,一直延伸到山洞前。这声音是一名女孩子的,声音甜美,恍如天籁,而且良久不绝。这回荡在这空旷的山谷间,那回音也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
跪倒在这里,他足足也有一两个小时了。雪下得很大,这一两个时辰,已经将他覆盖成了一个雪人。潇湘身上练就了御阳破煞术,所以,这点寒冷根本奈何不了他。只不过,他的心随着舒云的去世,却变得异常冰冷了。就仿佛是一座山,突然在他的面前崩塌了一样。
直到,这一阵清脆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旁,他适才动了一下身子。这一动,到让他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他眼睛也睁不开,被这白雪盖得死死地。不曾想,这一跪,他自己竟然成了一个雪人。
潇湘缓缓起身,眼睛慢慢闭上。他听着这么悠长的音乐好一会,适才自语道:“这声音好耳熟,莫不是,她又来山上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