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穆孤鸿和夜雨薇就被张之志的拍门声给吵醒,等他们梳洗完出去时,繁星还挂满天空。张之志眉开眼笑,难得的对夜雨薇都有好脸色,看上去很兴奋,夜雨薇就知道他找到医治穆孤鸿的方法了,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
穆孤鸿跟着张之志走进炼丹室,夜佑蘅带着幻影教的人将张家堡守得滴水不漏,以防治疗被打断,而夜雨薇三人则守在屋外。
张之志让小童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递给穆孤鸿,道:“喝了它。”
“嗯。”穆孤鸿接过碗喝了一口,眉头微皱,也不多言仰头一口喝下。
那药十分粘稠,比寻常药汁苦了十倍不止,张之志见他喝的豪爽,满意地捋捋胡子,道:“好,不愧是张继峰的徒弟,即使是失忆,英雄气概倒是不减。”
穆孤鸿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是礼貌的点点头。
张之志又指着一个光秃秃的木板床对穆孤鸿说:“脱了衣服,躺上去。”
穆孤鸿便依他所言,脱了衣服鞋子,光溜溜的仰头躺在上面,床边微凉,有些硬,躺在上面并不舒服。
张之志见他躺好,便转头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青花瓷碗出来了。碗里面黑乎乎的,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待他走近,穆孤鸿这才看清碗里面的东西,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碗里面原来是一条条手指那么长的黑色小虫,看上去十分恶心。穆孤鸿有些害怕,他不会是想让他将这些虫子生生吞进去吧,这么一想他便开始恶心差点将刚才喝下的黑色药汁吐出来。可是他想想夜雨薇,想想她担忧的眼神,便狠狠心咬牙忍住,鼓起勇气吞就吞吧。只是那神情甚是壮烈,倒是像要慷慨就义的样子,张之志有些好笑。
“躺好了,不许动。”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夹住虫子的背部,一条条放在穆孤鸿的身上,那虫子一落在穆孤鸿的身上,便咬住他的皮肤,狠狠吸附在上面,穆孤鸿只觉得那虫子身上湿湿滑滑的,又有些冰凉。咬在身上的那一下,如同针扎在身上,但很快就没感觉了。穆孤鸿想想此时他身上爬满虫子的样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胃里又开始翻滚,他想将虫子抖掉,但又不能。难道虫子可以治病,只是他失忆了所以不知道?
那些小短虫吸了血变得更加圆滚滚的,身体也大了些,吸饱了血便一条条从穆孤鸿身上翻滚下来,一会儿却都不动了,张之志夹起一条虫查看:“死了?”又摸摸胡子,点头道:“不愧是华老头研制出来的毒,竟这般厉害。”又嘿嘿一笑:“但要我老头点头认输,怕是不行。”他神情有些得意洋洋,想必是因为想到解毒办法而自得。可随后眼神又暗下来,一声叹息,华老头一死,这世上竟再也无人能在医术上与他对抗。这行医和习武一样,要棋逢对手,两人相互较劲比拼才会医术不断突破。若一人独霸一方,也无甚意思。华老头一死,怕是以后再无人能研制什么能让他一夜无眠才想出解法的毒了,余生该是多么寂寥啊。
穆孤鸿已晕死过去,张之志从怀中掏出一颗雪白的如珍珠般大小的药丸喂进他嘴里。又嘱咐了小童几句,小童便急急走出去,不一会儿小童便领着两个壮汉抬着一个双层大木桶进来了,放下后,又将穆孤鸿抬进去,一壮汉往木桶里倒水,直到水齐穆孤鸿脖子才不再止住走了出去,另一壮汉拿来火盆木材点燃后放进第一层,然后也走了出去。张之志则拿来一堆药材,一边称重一边放进桶内。约莫两炷香时间后,才让人就爱那个穆孤鸿抬出来,给他穿上衣服,他自己则走到桌前,提起笔,写了张方子让小童出去煎药,而后探探穆孤鸿的脉,点点头推开门走出去。
夜雨薇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才终于见张之志精疲力竭满头大汗的走出来,想上去问问怎么样,但见到他神色虽然疲惫,但是面部表情却是很放松的,于是安下心来。夜雨薇迎上去道:“多谢张堡主了。”
张之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想必是昨日被她气得不轻,解毒是一回事,该算的帐还是得算。想想那两柜子的珍品,他要耗费多少功夫才能搜集到足够多的药材,要花费多少精力才能炼制出来啊,他一阵肉痛,恨声道:“老夫答应的老夫做到了,待会儿小童会将穆公子的药和夜护法的药一并端来。”
“好。”夜雨薇答应地爽快,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让张之志微微动容,但两柜子的药她摔得痛快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妖女你又没生病吃什么药?”高泽宇好奇地问道。
“小师弟,你关心我?”夜雨薇知道穆孤鸿没什么大碍了,也有心思开玩笑伸出魔爪捏住高泽宇肉嘟嘟的两颊让两边拉扯,满意点点头:“手感不错。”
江林语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人打闹。师兄好了,她也心情好起来了。
“你放开我。”高泽宇两颊被拉得变形,有些口齿不清。他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逃出她的魔爪:“妖女,我才不是你小师弟。”
“那我问你,你叫穆孤鸿什么?”
高泽宇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笨蛋,当然是叫师兄了。”
“那你师兄叫我什么?”
“娘子。”高泽宇到底是小了些,单纯了些,一步步走入夜雨薇的陷进还不自知。
“那你说你不是我小师弟是什么?”
高泽宇哑口无言。但是就这么承认自己是他小师弟到底有些不甘心,于是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看着夜雨薇嘴硬:“我就不是你小师弟。”
夜雨薇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对小辈的宽容,那双眼睛虽然美丽但却让高泽宇更加生气。
“好了,夜姐姐泽宇你们别闹了,我们去看看师兄吧。”江林语道,她刚才也在怀疑夜雨薇为何吃药,但被这两人一插科打诨倒是忘了继续追问。
他们推开门,轻轻走进去,见穆孤鸿躺在床板上,神色安宁,如同睡着了一般。夜雨薇摸摸他的脸颊温柔的看着他道:“一切都过去了。”
江林语和高泽宇看到穆孤鸿神色安宁的样子便安下心来,识趣的出去,留夜雨薇一人陪着穆孤鸿。
小童端来药的时候,穆孤鸿还没有醒,夜雨薇伸手去接,小童先将左手边的药递过去道:“这是给夜护法的。”夜雨薇明白只有她喝下这碗药穆孤鸿才有另一碗药,便接过来,冲着穆孤鸿暖暖一笑,仰头喝下,擦擦嘴,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喝下的不是噬心汤而是普通的伤寒药一般。
小童见她喝完,才接过空碗,又将右手边的药递过去,夜雨薇接过去,一勺一勺的喂穆孤鸿喝下。
穆孤鸿昏迷了三日,夜雨薇不眠不休的守了三日。大家都知道穆孤鸿已经脱离危险了,却不知穆孤鸿迈出危险的同时夜雨薇却抬脚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