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甩开我，赵颖绕到穆生身边，俯身，揪起她的衣领。
“你还真是柔弱啊，推你一下，就站不起来了？”
赵颖揪着她的衣领，猛地将她拽起来，因为身高的缘故，穆生被她拽的踮起了半只脚。
对牢她的眼睛，赵颖厉声问：“我问你喜不喜欢沈耶达？”
穆生目光涣散的厉害。
“你是坐贼心虚不敢回答？还是不好意思回答？”
“……”
“说话，你******说话！”
赵颖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肩膀。
“我让你说话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我让你别碰她！”
再一次的挣扎，再一次被两个女生轻易的压垮。
穆生像是快要散架的风筝一般，目光依旧涣散，她昂着下巴，视线迷散的往上扬，而她的视线里，微生涩站在食堂二楼里，扶手护栏反射出冰冷的银光，折射进她的双眼里，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低视着她。
目光里交替隐现的，是冰冷的温柔，冷酷的心疼，以及玩味的“你活该”！
赵颖的暴行还在继续。
我像个局外人一样，被人压坐在戏剧外，除了泪流满面的继续观看外，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把目光扫向周围的人，每个人脸色都是洋溢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也有怜悯的，同情的少数几人，她们掺杂在那些冷漠无情的嘲笑嘴脸里，显得格外圣母。但我知道，即使我跪下来恳求她们，她们也不会插手的。没有人会为了别人把自己放进危险的地界里，这一点，在我看到人群里满眼水光望向我的符百晓时，我更是这么认定了。
我的绝望，在望到符百晓的那一刻，有了点点希望。
符百晓的目光里，满是潮湿的心疼，以及滚烫的陌生感。
从她的陌生的神色里，我知道她不会如同往常一样，把自己挡在我身前，替我承受那些风暴雷击。
再也不会了。
从她对我说“我需要一点时间”后，我就明白，她需要的不是一点时间去说服自己接受我的畸形爱情观，她是需要一点时间切断和我，和这个公寓的所有联系。
否则，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衣服折叠整齐，一件不差的放进一个个红色的行李箱里。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毕业的时间，缩至明天，缩至眼前。她早就想要逃开这里，逃离贺道了。她早就为这场逃亡，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我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对她的远离，我没有资格去怨恨去不满，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己要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是我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穆生的，可是到了危险面前，当我被束缚住了手脚以外，我除了袖手旁观穆生一点点被伤害以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微生涩说的那句：
“你说你要保护她，你没有；我说我要伤害她，我也没有；所以你怨恨我什么呢？”
我怨恨的从来都只是自己。我没有资格去怨恨别人。
没用的我，拿不起刀子。连杀只鸡，也会手脚颤抖的我，我除了机械般的低低恳求着“你别碰她你别碰她……”之外，只能让满脸泪水把自己显得更加脸颊和无能。
每个人在被逼到绝境里，都会克制不住的呼喊埋藏在自己心里的名字，而我也不例外，我万念俱灰的闭上眼睛，切齿般挤出了两个字。
“说说。”
冷漠的人群里，有人听到了这个名字后，眼里的光线微微晃动了一下。
林暖音冷哼一声：“就算沈说说在这，面对赵颖，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陈与陌扭头，皱起了眉。
林暖音拔高音量：“你瞪我干嘛？我说错了吗？就沈说说那三两下，跟别人闹，别人只是觉得搞笑，没当真而已，否则你以为沈说说她能吓唬得了谁啊！她要是敢在赵颖面前耀武神威的，你看赵颖会不会把她揍得满地找牙，揍的她爸妈都不认识她！”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陈与陌加重了语气。
林暖音气的瞪大眼睛，胸围猛涨了一圈。
居然为了她跟我大声说话！
她也配！
最后林暖音的怒火变成了一种冷讽：“陈陌，你在生气什么？人家有男朋友，用不着你跟自己女朋友对着干来维护她！沈说说他有人疼！”
提起舒有意的名字，陈与陌就不可控制的怒火烧心，刚要说话，江千优就劝道“行了，你们俩，怎么老是为了外人吵！”
她的话音刚落，她自己就怔住了。
外人……
沈说说在她的心里已经是外人了吗？
她的话音里，林暖音勾起嘴角，嘲弄的笑了。
江千优和陈与陌惊怔的目光相对后，下意识的躲避了。想起了杜利辛还在身边，让这单纯的孩子看着欺凌事件可不好。
“利辛，我们先回去吧。”
江千优侧转过来，看全杜利辛的脸后，她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你亲手培育的花朵，你为她遮风避雨，你为她锄草浇水，你看着她洁白的花色，心间满是满足的笑容，可当这朵纯洁的花，在你眨眼睛，就变成了黑色呢？
杜利辛的目光在穆生和耶达的身上扫动，她的嘴角挂起了笑容，像是隔岸观火的人，看着河对面的人，痛苦求饶的模样，没丁点同情和怜悯，反而当作了一种笑料。
她的笑容和往常没有区别，依然是天真的，甜美的，此刻，更是纯粹到了极点。
正因为纯粹，所以江千优更觉得可怕和惊慌。
面对穆生的沉默，赵颖的耐心俨然耗尽，就在她忍无可忍的挥起手要扇她耳光的时候，穆生的目光极速凝聚起来，锋利如刃，一手拦下甩过来的巴掌，一手把赵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扯下来。
赵颖的手背上，紫了一大块。
穆生的力气还在加重，赵颖的表情一点点的狰狞起来，她咬紧牙关却还骂骂咧咧的。
穆生甩开赵颖，赵颖被甩的连连后退几步，正要反击，抬头凶狠的目光，撞进穆生的毫无生气的亡者目光里后，她的后背一阵寒意窜上来。
她的目光，阴寒而沉静，像是久埋于坟墓里的亡者目光，没有一丁点生气。
那是死人的目光！
赵颖只觉得穆生像是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般，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容姣好的不想好，但却把赵颖震慑的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赵颖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沈穆生望住她，破晓般绝望与希望共存的声音“你刚刚问我什么？”
赵颖慑了许久，毕竟身边这么多看着，她可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她挺直腰杆，努力克制双腿打颤的念头，“我问你喜不，喜不喜欢耶达？！”
穆生扭过头，看着比小丑还难堪的我，冷冰冰的声音轰炸在我的耳边：“不喜欢。”
这一句话，比插进心口的刀子还让我痛不欲生。
虽然痛不欲生，但我一点也不想要流泪，眸子里满是干燥的哀伤，齐齐的朝她压过去。
她波澜不惊的双眼里，因为我的哀伤，缓慢浮上一层薄雾般的嘲讽。
我喉咙一阵酸涩。
赵颖朝我走过来，顺手抄起临边餐桌上，别人未吃饭的餐盘，走到我身边，哗啦啦的朝我倒过来。
食堂里，响起一阵到抽泣声。
赵颖冷笑，问“既然你不喜欢，想必你也不会介意我这么做了？”
沈穆生满眼无情的漠然。
于是那颗被人用刀画满污秽言语的心脏。此刻，穆生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踩了上去！
疼得我五脏俱裂，生不如死。
赵颖又抄起一杯凉透的奶茶从我头顶倒下来。
“这样也不会生气？”
油渍的顺着脸颊淋下来，我瞪大眼睛，想要从穆生的双眼里看到对我的一丝心疼。
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就连气息也有条不紊。
我瞪大眼睛，除了让自己真切的看到她的无情外，油渍顺着睫毛流进眼睛里，一阵刺辣感烧上来。
终于，我的泪水滚漫上来。
陈与陌看不下去了，刚迈出步伐，林暖音就剜他一眼，握住他的手：“你别去躺这趟浑水，耶达不干净，你自己想不干净，可别连累了我！”
“你放手！林暖音！”陈与陌动真格的生气了，用力甩开林暖音黏抓过来的双手：“我让你放手！听见没有！”
林暖音嘴一瞥，有些忍不住要哭了起来：“你居然为了那种人凶我？我就不就不！”
“你！”
江千优怕两个人真闹出矛盾来了，忙要制止，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喂——”
众人回头。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女生，恭敬的端正一个盛满菜饭的托盘，脚步很稳的走过来。
沈说说气息静谧的看着赵颖。
“你闹够了没有？”
赵颖由远至近，打量着沈说说，刚要开口让她滚远点，就见对方双手一翻，整个托盘朝她扣过来！
那动作迅速的，让赵颖都没来急得躲开！
又是一阵倒吸气声。
居然有人敢对赵颖出手，那两个人横七竖八的女生也愣住了。
赵颖回过神来，抬手抹去一脸油渍，双眸似箭瞪向沈说说，怒吼：“我弄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