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无忧坐在亭子里,手上拿着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殊不知,在不远处有人正看着她。
第一次见她那么认真看书,而且还是医书。之前夜瞳有传信来汇报,她在丽城西郊以采摘药材为生,想必她很喜欢医术。
夜倾寒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着她用纤细的手指拈起一页角,轻轻翻过一页,指尖在页面上游走,仿佛在抚摸价值连城的宝石,爱不释手。身体不受控制,迈开脚步,往亭子走去,可是千无忧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一心看书,反而刚想将热茶和点心端上来的芷兰和惜怜听到脚步声,循声望去,发现王爷走向亭子,刚想行礼,却见王爷扬了扬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继续手中的活。
芷兰把手中的茶托放到一边,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在千无忧的面前;惜怜将手中的两碟点心放在千无忧的不远处,方便她一伸手就够得到。
千无忧嗅了嗅,皱了一下眉头,指尖不小心刮了一下页面,只是没有抬头,低声问道:“芷兰、惜怜,你们身上怎么会有药油味?”
芷兰和惜怜很是惶恐,扑通跪在地上,直喊:“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地上冷,起来吧!”千无忧合上书,瞧了瞧一脸惊恐的两人,心里甚是无奈。
芷兰和惜怜刚想起来,突然想起王爷也在场,偷偷望向坐在桌子旁的王爷,只见他点了点头,才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王爷,我长得很可怕?”千无忧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着实把夜倾寒给吓着了。
“无忧是怎样得知我的到来的?”她刚才一直在看书,连头都没有抬过,怎么会知道我在亭子里?
千无忧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个空杯子,提起茶壶,倒了半杯茶,递给夜倾寒,夜倾寒双手接过茶杯,放在嘴边,呷了一小口,放在桌子上。
“王爷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千无忧半撩起衣袖,用两个手指拈起一块糕点,递给夜倾寒,夜倾寒也接了过来,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原来是这样,看来无忧对气味很敏感?”长期泡在药罐里,夜倾寒几乎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气味了。
千无忧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细吞慢咽,吃完后,拍了拍手,在芷兰递过来的手帕上擦了几下,终于干净了许多。
“王爷,这是王太医给我的医书,让我这两天看完,还要抽查呢。”千无忧执起桌子上的医书,往夜倾寒的眼前一凑,还用手指用力地戳了几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如果无忧觉得幸苦,可以不学的。”夜倾寒宠溺地摸了摸千无忧的头,使她倏一下红了脸,反射性地跳了起来,千无忧发现自己的失态,强作镇定,大方地坐了下来。
“咳咳,当然要学!”千无忧佯装捂着嘴巴,高调地宣布自己的决心,望向夜倾寒,莞尔一笑。
夜倾寒像是受到她的蛊惑,也沉迷在黄昏的迷人之中,少了一丝痛苦,多了一份依恋。
凌晨时分,天空没有一点光亮,人们仍然沉浸在美梦当中,而一辆简约的马车从城西驶出,驰骋在毫无人影的街道上,为寂寥的黑暗增添一道光线。
千无忧睡着睡着,感觉姿势有些不舒服,往旁边挪了挪,迷迷糊糊之中,伸手探了探,旁边好像没有人,一想到这,倏地睁开眼,转向旁边,夜倾寒早就不在身边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去哪了?千无忧捞起衣服,穿戴整齐,走到门边,打开房门,门外黑乎乎一片,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提着一个灯笼,借着微弱的光线,往书苑走去,可是发现书苑没有一点灯光,看来倾寒不在书苑,那他去哪了。现在大家都没有起床,根本找不到知情人,唯有等天亮了再说。
回到房间的千无忧早就没了睡意,坐在床上,盖着被子,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如果是被敌人带走了,我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是如果是被迷晕了,这很难说。万一真的是有人想对倾寒下手,那个人会是谁?越想越混乱,一直想到天亮,也没得出一个结论。
赶紧收拾行头,在寒王府到处寻找,可是连夜倾寒的人影也看不到。府里的下人想帮忙,却被拒绝了。
“钟叔,您知道王爷去哪了吗?”千无忧找遍了整个寒王府,也找不到夜倾寒,只好来找钟叔帮忙了。
今天一大早就听说王妃在找东西,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原来是找王爷。钟叔顿时醒悟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王妃递了过去,“这是王爷要老夫亲手交给您的信。”
千无忧立刻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事发突然,吾已离府,尚未告知,敬请原谅。倾寒上。
幸好没事,原来只是出府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些不爽,握着信纸的手指稍稍用力,有些泛白,手中的信纸捏得有些变形了。
眼看这一幕的发生,钟叔心里暗叫,王妃生气了。不过他还是要提醒一下王妃,“王妃,王爷不在府里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泄露出去。”
“本妃知道!”千无忧将信纸点燃,烧为灰烬,径直走了出去。
王爷这下可惨了。钟叔摇了摇头,坐在书桌前,继续看绣衣阁的账本,计算上一年所得。
千无忧边走边生气,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觉得心情糟糕透了,好想和别人大打一架,发泄发泄一下。可是身为寒王妃的她不能这么做,只能克制着,强忍着,直到不再生气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