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浮屠塔倒,群妖出笼,何以九百九方韧一刀就能将内有不夜锁妖阵,外有金刚斩妖阵的堕妖塔分开?
原来当天剑魔柳无依使计激得浮屠看守者如风大师出了金刚斩妖阵与他决斗,二人酣战,难分胜负。而剑魔的随从突然出现,趁如风被剑魔缠住无法脱身,将那四根拴住浮屠塔的铁链一一斩断。
铁链一断,金刚斩妖阵与塔身的联系被斩断,便无法保护塔身。浮屠塔失去了外面金刚斩妖阵的保护,变得不堪一击,被九百九方韧一刀劈成两半。
等天泽寺的弟子们赶来支援时,罪魁祸首的剑魔与其随从早已逃之夭夭了。
如风惊慌失措,心中万般滋味,如今群妖出笼,势必天下大乱,一切只怪自己中了奸人的奸计,犯了嗔怒之毒,此后再无颜面去见师兄,亦难被佛祖宽恕。
如风大师抑郁难解,七情六欲三毒涌上心头,一时无法看破此事,一口气无法呼出,竟就地坐化了,就此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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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妖塔倒后的第三天,天泽寺六大院之中的布施院客房里。
重伤昏迷两天的易晓北忽然醒来,惊坐起,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句“天宫弟子以斩妖伏魔为修仙之道!”这是一句师傅从小灌输,而如今他心中已经动摇了的信念。
易晓北稍微一动,便感觉全身的疼痛感,心中暗骂,从走出天宫那刻开始就不停地受伤,真是够倒霉的了。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个简朴的房间,一张桌子一副茶具,壁上挂着两幅佛经字帖,易晓北心中已然猜到自己身处天泽寺中,只是不知释娴婳去哪了,心里有些担心,便走下床去。
易晓北忍着疼痛艰难的走出房间,沿着走廊一路走过去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房间。
易晓北来到院子前,看到一小和尚正在打扫落叶,顿时精神了许多,迅速走过去问:“小师傅,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她在哪里。”
看到易晓北,那小和尚又惊又喜,道:“施主,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只是施主来时是由慧碧师兄带来的,并不见有女施主同行。”
“谢谢你了小师傅,那我自己出去找找吧。”易晓北双手合十拜别小和尚。
“施主,不用着急,施主昏迷了那么久肯定很饿了,我先带施主去用斋,然后我去帮你问问我慧碧师兄有没有看见过女施主。”小和尚笑嘻嘻的望着易晓北,他心里对这个陌生人充满了好奇。
易晓北心想着自己不熟悉天泽寺的地形,又没有半点花花的消息,自己去找,恐怕是大海捞针,不如等小和尚问过他师兄后,再作打算。
于是易晓北便随小和尚前往精进院用斋,而小和尚安顿好易水流之后,又独自去找他师兄去了,只教易晓北放开怀抱吃。
一看到素菜白饭,易晓北顿觉腹中饥饿难耐,从那日饮蛇血吞蛇胆之后,便再没吃过东西,不去想吃的还好,一看到食物便是饿得两眼发光,当下狼吞虎咽吃了五大碗米饭。
小和尚去了一会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一副武僧打扮,易晓北认得他,他就是那日在浮屠塔时听到释娴婳呼叫而赶来的和尚。
那和尚看着易晓北正生龙活虎的吃饭,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连连叹道:“真是佛祖保佑啊,没想到施主伤的那么重,这么快就可以下床走动了。”惊讶了片刻,又对易晓北道:“施主,小僧就是慧碧,不知施主找小僧有什么事。”
易晓北匆匆放下碗筷,恭敬的道:“师傅,那日与我一起的那位女施主你可知她身在何处?”
慧碧想了想方道:“女施主?莫非你是指我师叔祖?她正在师祖那听经礼佛呢。”
易晓北听了这话,那是一个目瞪口呆,一口饭塞在嘴中都忘了咽下去了,直接一句:“什么!你叫她师叔祖?你开什么玩笑啊。”
“出家人不打妄语,只是这其中原由小僧也不知道,只是听师傅叫她太师叔,如此,按辈分来,那自然是小僧的师叔祖。”慧碧恭恭敬敬的说道。
她是曾说过她是天泽寺的人,她在浮屠塔里三百年了,论辈分确实有可能,但天泽寺至创立以来,一向只收男弟子,她一个女的,怎么可能是和尚?不行,不行,我得找到她问清楚。易晓北心中一片混乱,感觉自己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易晓北拉着慧碧要他带路,慧碧倒不着急,不慌不忙的道:“施主不必着急,先吃饱了再说。”
“不要啰嗦了,我吃了一惊已经很饱了,快带我去见她。”易晓北现在哪有心情再吃饭,倒是小和尚趁他们不注意的一直在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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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易晓北的要求,慧碧便带他乘风飞行,快速前去找释娴婳。
在空中鸟瞰天泽寺,可谓是宏图霸业,三殿六院,大大小小的建筑物上百来座,占地广阔,从管吃喝的精进院到‘无量殿’,只是乘风飞行较快,若是寻常走路得走半个多时辰。
二人来到无量殿,慧碧毕恭毕敬的向守门僧打过招呼,得到应允才带着易晓北进去。
这无量殿庄严肃静,不像其他殿里的念经礼乐声,易晓北走进里面便感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压得人心中烦躁不安,却不解这是为什么。
“此殿是我天泽寺历代师祖居住之地,一切妖魔鬼怪都无法靠近,像我这些六根未净的弟子走进来都会感到心悸。这里静止大声喧哗,还请施主轻行。”慧碧啰里吧嗦的嘱咐易晓北。
穿过大殿,来到后院,眼前是一座三层高的朱红色阁楼,慧碧放轻脚步,小声上前敲门。
这里住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慧碧用不用这么兢兢业业的,易晓北心中正纳闷呢,却见大门打开了一点,门缝里探出一人头来,那长长的双马尾,是释娴婳呢。
易晓北一看到释娴婳安然无恙,就激动地不得了,毕竟劫后重逢,当时就忘了慧碧的千叮万嘱,冲过去推开门,拉住释娴婳,开心的道:“花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醒来,没看见你,担心死了。”在这安静的圣地,他的嗓门显得有点大,门外的慧碧胆都吓破了。
释娴婳显然也被他吓到了,愣了一下,才捂住易晓北的嘴,轻手轻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往屋里一指。
屋里坐着一打坐入定的老和尚,盘坐着的身躯显得体态臃肿,慈眉善目,面目呈祥可谓是佛光满面,他不正是那日在不倒峰上与易晓北有过一面之缘的仙界四圣之一的寿佛吗。
“是寿佛,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易晓北有些诧异,压低声音说道。
“我跟他可是老相识了,总之关于我的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告诉你。”释娴婳张大嘴巴一字一句的小声吐出来。
寿佛,与易晓北的师傅天帝同为仙界四圣,活了三百多年,天泽寺在他的带领下迅速壮大并成为仙界第一大派,可谓是当世第一人。
易晓北暗自吃惊,若不是之前曾在不倒峰上见过一次,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体态慵懒的老和尚就是三界敬畏的寿佛。
“阿弥陀佛,易小施主,别来无恙啊。”寿佛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仿佛有一道锐利的锋芒闪过,似乎将易晓北的身体状况看了个一清二楚。
“晚辈拜见寿佛大师。”易晓北不敢怠慢他,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道。
而释娴婳却在易晓北耳边悄悄插嘴道:“赶紧问问他为什么将你送进堕妖塔。”
听到这个,易晓北就无名火起,起身道:“大师,您为什么要把我关进这那堕妖塔里?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仙界弟子。”
寿佛慢悠悠的回道:“易小施主身为仙界中人却修有妖力,虽不是妖族,却属于妖类,何况小施主身负仙界要案,既落入我天泽寺手中,自然要关进浮屠里,等待真相水落石出。”
“晚辈自幼生长在天宫,打小便立志生为仙界人,死为仙界魂,至于这体内的妖力从何而来,晚辈也是不解,还请大师明鉴。”易晓北愤愤的道。
“你身为天帝大弟子,自小无父无母,由天帝收养,你自幼无法修习法力,却莫名拥有了龙族妖力,鉴于这些,你的身世来由老僧便已猜到些许,或许是因为你父母之中一人身为龙族。你父母人龙结合生下你,此本应天地不容,自古以来人龙结合所生儿女便不能够存活于世上三天,但却不知为何,天地变数,让你活了下来。
所以你体内流的是龙之血,你自幼修行的法力便成了龙族妖力,正因你有龙族妖力,所以天宫与剑门的人断定你与龙魔是同伙,要将你除掉,是老僧将你救回,但众生平等,我天泽寺不会杀生,所以将你关进浮屠里。”寿佛心平气和的道。
易晓北愣住了,这话他不敢去相信,但他知道寿佛身为出家人,且德高望重,没必要骗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是人与龙所生的孩儿,诧异恐慌的问道:“那大师是否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还请相告。”
寿佛摇了摇头道:“阿尼陀佛,施主身世坎坷,老僧亦是于心不忍,但老僧实在不知施主父母是谁,老僧爱莫能助。不过你放心,仙界中人因你涉嫌天帝的案子,已经开始调查你的身世了,我想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易晓北听后是失落万分,心中唯一庆幸的是知道了关于自己身上的那么一点,便是人龙一体,至少不是妖。
寿佛默念经文,待易晓北平复心情后,才继续道:“施主既是半龙半人体,便属于妖族,所以等到浮屠塔重建完成后,还是要将你关进去的,请恕老僧无法相助。”
易晓北见寿佛还是要将他关入堕妖塔,气愤填膺,道:“这可由不得你们天泽寺了,上次是我昏迷了,才被你关进去,这回我绝不再进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了。”
“在这里,一切都得由我,你不想进去,也是可以的。”寿佛面容严峻,轻轻伸手指向易晓北,易晓北便感到一股无形压力压在肩上,身不由已的跪了下来。
“在仙界和你一样是半人半龙体是没有一个,但身为半妖的却大有人在,他们都因为对仙界有杰出的贡献而得到了仙界的承认,从此免去半妖的身份,成为仙界中人。
只要你愿意为天泽寺办件事,我天泽寺便承认你身为人的那一半,你便不会被当做妖族被关入堕妖塔。”寿佛露出淡淡的微笑,笑容可掬。
“什么事?”易晓北奋力想要站起来,但始终无法敌过肩上那股重重压力。
“如今浮屠塔倒了,群妖出笼,天下即将大乱,只要你愿意协助我天泽寺将外逃的妖怪一一捉回,为人界做出贡献,到时仙界自然接受你了,而我天泽寺再不会将你关入浮屠塔。”
“这。。”易晓北犹豫起来了。
“流蛋,答应他,没事的,我会帮你的。”释娴婳在一旁悄悄安慰道。
“斩妖伏魔本来就是我天宫弟子的职责,而且这还可以历练我的实力,我答应你便是。”
“那你起来吧。”寿佛轻轻一提手。
易晓北感觉肩上的压力消失了,反而是膝盖处又一股力量使他站起来。
“你随慧碧回去吧。这几日可在我寺内养伤,待我徒儿们将还未捉回的群妖的资料整理出来了,再教你如何去捉拿他们。”寿佛说完话,怔了怔又道:“是了,老僧有位朋友想见一见你,他在浮屠塔那边,就让画画带你去吧。”
“好哒,师兄,那我们去了哦。”释娴婳拉起易晓北就准备开溜,却是被易晓北制止了,只听易晓北恭敬慎重的问道:
“寿佛大师,晚辈能请教一下您认为的正义是什么?您的修仙之道又是什么吗?”
易晓北深知,寿佛心中众生平等,没有人与妖之别,仙与魔之分,只有善与恶,对与错。或许他的答案,就是易晓北一直想要的。
寿佛面带微笑,心平气和的回道:“众生就是正义,而老僧的修仙之道便是众生之愿。”
寿佛的答案并没有打开易晓北的心结,他并不明白寿佛的所说的众生,因为他没有大彻大悟,所以并不能让他放下斩妖伏魔这个从小种下的信念。
易晓北似懂非懂的和释娴婳离开了。
出了无量殿走了许久,易晓北才反应回来,张口结舌,道:“什么!你刚刚叫那寿佛作师兄,你还真是和尚啊。”
“我去你的。”释娴婳给一拳易晓北,又道:“你才是和尚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女性出家人叫尼姑吗?”
“啊!原来你是带发修行的尼姑啊。”易晓北更加吃惊了。
“诶?不,不对,我说错,老娘我不是尼姑,更不是和尚。”
“那你怎么叫他师兄?”
“因为我爹是他师傅啊,就辈分而讲,他自然称呼我为师妹,而我也因为我爹的缘故被承认为属于天泽寺的人,但却不能算是天泽寺的弟子。这个都是三百年前的老事了,说来话长了,以后再说。”说到这个,释娴画眼里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
看到她有些黯然,易晓北便不再追问,将话锋一转,道:“你不是出家人就好。那你知道你师兄寿佛老人家他刚刚说的朋友是谁吗。”
“好像说是什么仙界四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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