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清楚,当我认定舒静和是难得的值得深交的朋友,慎重地把她放入我生活中的时候,她是否也对我有同样相惜的感觉。我们在认识后的两个月时间内断断续续相约打球,偶尔也会在线上一起聊天。
最初,她一直用英文和我聊。
不管多么复杂的话,她都飞快地一整句、一整段地发给我。我智商虽然高,但英文却从来没怎么下过太多的功夫,不能像她那样子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
有一次,她突然就开始改用中文和我聊。
我问:“你不用英文了吗?”
她笑说:“我一开始都没有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用英文和你聊天,很做作啊?很多朋友都讨厌。”
我说:“不会啊。我没这样觉得,既然看得懂,中英文都无所谓。”我想,我这种包容的态度,是舒静和多少愿意和我聊天的原因之一吧!
她解释说:“其实,我并没有卖弄的意思,也不是说我更喜欢英文。我只是用这种方式在锻炼我的英文。你不介意就好,谢谢你啊!”后面带着笑脸。
又有一次,也是打了一个小时球后,她说自己打不动了,刚好又有班里同学约饭,她就先回去了。
她离开不久,另外一个场地有个女生跑过来,让我陪她打球。我认得这个女生是我们系的,球打得相当不错。结果在陪她打球的过程中,把自己的脚给扭伤了。一个星期没能去球馆和陈博瑞、舒静和他们玩球。
舒静和应该是从陈博瑞那里听说我扭到脚的事情,有个晚上,七点半左右,她在线上问我:“脚伤好点没有?“
“差不多了,应该明后天就能玩球了吧。”
“我和你说,今天我们在球馆遇到那天和你一起玩球的女孩子了,我和她聊了一下。她的名字很有意思,加起来刚好是三种颜色。”
“嗯,是啊!她是我们系的,好像她身边的朋友因此都叫她‘三色’。”
她在那一头就笑了,问我:“那你是不是也这么叫她?”
“我和她不熟,也不常见她,叫她‘三色’太随便了。”
“那你和我很熟吗?为什么总是‘静和’、‘静和’的,一次‘学姐’都不叫?”后面带着笑脸。
我想了想,然后回答说:“这个嘛,我也说不上来,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子。”
“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子,是什么意思啊?”她继续追问。
“就是感觉我和你很熟悉啊。那我不用‘静和’,用什么?而且,我也觉得我们是同龄人,或者你比我小一些,所以叫‘学姐’会怪怪的。”
舒静和就在那边哈哈地笑了。她笑的时候,眼睛总是眯眯地弯起来,像新月。
然后就她就不再追问了。我们俩人就挂在线上,各忙各的。没有“告别”、没有“解释要干什么去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述。
十点十五分左右,她给我发过来一个笑脸。
我立刻回了一个笑脸给她。
她问我:“喜欢什么歌?”
我回说:“我正在找歌呢,你就突然问我喜欢什么歌。哈哈。你看,我们是不是很熟?我没有说错吧,我们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嗯,好像是有这么点哦!哈哈!”
她接着又问:“你在找什么歌?”
“我在找一些好听的英文歌,顺便可以学英文。”
“嗯,有些英文歌,是很好听。我最近在听的一首是TrishaYearwood的HowDoILive。我非常喜欢这位美国女乡村音乐歌手特别的嗓音。还有ShaniaTwain那首FromThisMomentsOn,从大学就开始听了,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好听。”
“Howdoilive,印象中是《空中监狱》的主题曲啊,我听过,确实很感人。另外一首,你有吗?发我。”
过一会,她就把ShaniaTwain这首FromThisMomentsOn在线传了过来。我没有急着打开听。我继续和她聊:
“通常我听到喜欢的英文歌曲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弄到它们的歌词,因为我喜欢边听边跟着唱。……抒情歌曲我一般都听席林?狄翁。最近在听她的TheColorofMyLove。”说完,我就把这首歌传了过去。
“相比,HowDoILive,我更喜欢这首歌。第一次看到她唱的时候,我的眼睛都有点湿湿的。”我也说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毫不忌讳在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子面前,去告诉她我听音乐的感动,还有我的眼泪。我觉得告诉她这些,好像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好像她一定能理解,也愿意理解。
“那是女歌手唱给她身患重病的丈夫的歌曲。她一生只爱他一个人,无论自己多么辉煌,多么有成就,她就是低低地爱他一个人。还在这个期间,坚决为他人工受孕,怀上了他的孩子。”
“是啊!这是席林?狄翁和其他世界级女歌手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才得到大家这么持久的爱戴和敬重。我也很喜欢她。以前读大学时候,我们是用卡带,放在大大的Workman里头播放的,哪里像现在,可以用小小的MP3。我有好几盒她的专辑呢,一遍一遍地听。可惜,唱不好。这首应该是她最近新出的专辑了。”
“嗯。”我默然地应她。
当她说“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我才会稍稍意识到,在线的那一端的舒静和,是比我经历过更长时间人生的舒静和。
然后,我们就不再说话,耳麦里一直循环播放着席林?狄翁这首TheColorofMyLove。
I'llpaintmymoodinshadesofblue
Paintmysoultobewithyou
I'llsketchyourlipsinshadedtones
Drawyourmouthtomyown
I'lldrawyourarmsaroundmywaist
ThenalldoubtIshallerase
I'llpainttherainthatsoftlylandsonyourwind-blownhair
I'lltraceahandtowipeoutyourtears
Alooktocalmyourfears
Asilhouetteofdarkandlight
Whileweholdeachotherohsotight
I'llpaintasuntowarmyourheart
Swearingthatwe'llneverpart
That'sthecolourofmylove
I'llpaintthetruth
ShowhowIfeel
Trytomakeyoucompletelyreal
I'lluseabrushsolightandfine
Todrawyoucloseandmakeyoumine
I'llpaintasuntowarmyourheart
Swearingthatwe'llneverpart
That'sthecolourofmylove
I'lldrawtheyearsallpassingby
Somuchtolearnsomuchtotry
Andwiththisringourliveswillstart
Swearingthatwe'llneverpart
Iofferwhatyoucannotbuy
Devotedloveuntilwedie
Devotedloveuntilwe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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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将蓝调注入我的心绪,
描绘我的魂灵融入你心里;
我要用冷色为你双唇衬底,
描绘你把我亲吻留下印记。
我要描绘你手臂搂住我腰,
让我所有的疑惑云散烟消;
我要描摹用手将你泪擦掉,
描绘雨水轻抚你风霜发梢。
当你我相互拥抱身心贴紧,
哪怕望一眼就能使你平静,
不再怕那忽明忽暗的怪影。
我要画个太阳温暖你的心,
我对天发誓与你如影随形,
那就是我色彩斑斓的爱情。
我要描绘一个真实的自己,
向你表白我的真情和实意,
努力让你的心灵真诚无比。
我要用一只画笔轻描细绘,
描绘你和我相互紧紧依偎。
我要画个太阳温暖你的心,
我对天发誓与你如影随形,
那就是我色彩斑斓的爱情。
我要描绘流年离我们远去,
如此多收获和如此多努力,
这个婚戒代表生活的开启,
我对天发誓你我永不分离,
给你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奉献给你爱直到我们死去。
一直到午夜12:05分,她打了一句英文过来说:“晚上聊得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有,谢谢这首歌。”
我们所有的交流,舒静和总是巧妙地在最后制造一点距离感,疏离感。好像,这么流畅的交流——像是久别重逢后所遇见的欢喜和安心,只是一种礼仪性的社交。
现在回想起来,舒静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舒静和比我还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我们的相识是以离别为前提的。无论我们是如何相知,或者欢喜,或者哀伤,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准备着完好无缺地转身和离去。
这段时间,我和我女友之前紧张的气氛已经在我的努力下,又缓和了回来。我会和她提起舒静和,说我们认识的经过,告诉她,舒静和是我内心非常尊重的一个朋友。我并没有欺骗我的女友,也不想隐瞒她什么。
大概是舒静和研究生的身份,以及比我们两人年长五岁的缘故,一向会猜忌的女友,竟然真诚地为我高兴。在她看来,我一个这么不合群的人,身边朋友寥寥,能多一个研究生学姐当朋友,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说“我并没有欺骗我的女友,也不想隐瞒她什么”,确实是事实。
但我是不是连自己也被自己欺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