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不停的颤抖着,周伊的身体缓慢的在雪地中拖行着。眼神中的恐惧依旧没有淡去,那麻木的手掌毫无预兆的,重重的扇在了少年那因为恐惧而略显狰狞的脸上。
似乎想极力让自己从恐惧中摆脱出来,但是似乎却起到了反效果。
那本就极度恐惧的眼神不但没有被那手掌打醒,反而是极其准确的看到手掌间,那密布这的红色浓稠液体。
周伊那刚刚站起的身形,便又再次无力的倒了下去。
“那!那!是血!”少年的嗓音低沉而又痛苦地蹦射出来,声音中的恐惧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神情有些难看的看着四周的天际,那曾经无比蔚蓝的天空这时竟像是柏厚厚的乌云遮盖着,充满了窒息的压抑。让周伊那本来就有些艰难的喘息,更是低缓到了极点。
视线转移到那孤立在身前的冷漠雪峰,少年的眼神中竟是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怨毒。
视线再次下移,看向那曾经充满了少年无数美好的遐想与期盼的草原尽头天地仿佛相间之地。
“唉!”少年仿佛声嘶力竭般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叹息中充满了悲凉,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怨毒。
周伊的嘴角艰难的挤出一抹悲凉的微笑。
淡淡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我要死了!我才八岁,但是我要死了!”
声音到最后,竟是低沉到了极点,语气也渐渐有些哽咽。终于那忍受了再多伤害,承受了太多痛苦却依旧干涸的眼角终于被一层湿气笼罩。
最终少年的视线停留在了,怀中那安静的昏睡着的少女身上。嘴角展露出一丝自然的微笑。
随即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想到了什么。
渐渐的冷静淡漠的声音冲破了心中的悲凉。
“死就死吧!不过至少,我要救你!”语气中渐渐展露出一种坚定。
周伊如同淤泥般瘫倒的身体,终于要缓缓的抽动起来。一点点地艰难地向前挪动着,喘息声不但没有急促反而更加的缓慢。
鲜血不断的从身体中流出,如同泉水一般浸润着身周的一切。不过上年的脸色却未有一丝的变化,周伊的神情,依旧专注的盯着前方。身体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倚着,宛如沙漠中的蚯蚓,哪怕注定会死,还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周伊知道他此刻正在与时间搏斗着,也可以说成是在与自己的时间搏斗着。为他还可以活多少时间搏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伊却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任凭鲜血浸入是自己的衣衫,渲染着洁白的雪原,滋润着雪原下干涸的大地。
他依旧如同一只驱虫一般,一点一点的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躯。视线渐渐模糊,周伊也感觉自己的身躯变得无比沉重,仿佛一座大山紧紧地压在其上一般。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
他的身躯正在一寸一寸的,一点一点的僵硬着,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
终于,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片阴影。那正是中年人,赶了两天要重新搭造的简略的茅屋。
喉结滚动着,艰难的咽下一抹口水。周伊心中大喊了一声。
“爷爷!”
但是,那张开的巨嘴,竟是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丝的声音。
视线四下地望了望,但是那早已模糊不清的眼神,终于什么也看不到了。最后一刻,周伊那满布鲜血的手掌终于极其艰难的从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立了起来。
而这细微的动作,却正好被那不断向雪原上投去焦急的目光的中年人看到了。随即,中年人的脚跟猛地踏向地面,身形便是如雷电一般只办周一这边儿来。空气中不断传来破空声,几乎是眨眼间中年人便已经跨越了百米的距离。
看到那躺在雪地上,满身血肉模糊的少年,中年人的心中如遭雷击。巨大的身子和猛地瘫倒下来,伸手将要伸向周伊那举起的手腕。而那手腕便似如释重负沉沉的倒了下去。
“照顾好她,我走了,老头子。不爷!爷!”周伊低微的声音缓缓地传入中年人的耳畔。
紧接着,那深深的吸进去的一口气,终于再也没有吐出来的机会。那颗跳动了八年来的心脏,终于也是得到了真正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