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朱老二家,帮着收拾了残局。
一番闹腾,到了晚上四更天。众人押着中邪的村民,来到谷仓旁集合,黄袍道士也收拾好了自身。
朱在田这时也出来了,问中邪之人怎么办?
黄袍道士此刻已然换下了道袍,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似得。风轻云淡地说道:“无妨,天亮之后,组织一队人马上山去采来天南星、麻堔草、川桐皮、小石苇……”
念了一大推草药名字,朱在田让小破烂一一记下。
黄袍道士又继续说:“草药齐备之后。取清晨露水半碗,以花冠大公鸡为药引。再放入山泉水,熬煮三个时辰。熬成之后,只可喝汤不可吃肉。每人每次喝半小碗。喝完之后取来银针,于十指指尖处各戳一针。届时会有黑气、黑血溢出。待其流尽,休养几天便无大碍。”
朱在田连连应诺。
这时,屎蛋走了过来,将小破烂拉到一边。伸出手来,神秘兮兮地道:“你看这是啥?”
小破烂轻咦一声,发现屎蛋手里有个铁牌子。
拿来仔细看,这铁牌约莫半个手掌大小,一面刻着一个“盟”字,另一面刻得有九颗星。九星环成了一圈,围绕着中间的三个字——“镇妖师”。
九颗星中有三颗已被点亮,散着幽幽绿光。
小破烂低呼一声:“镇妖牌?!”
落山村的大人们,茶余饭后闲谈,经常谈起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其中不乏镇妖师的许多故事。小破烂经常挨着旁边听,边听边幻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如此,对镇妖师也有一些了解。
镇妖师分两类,一类是大联盟委派下来,在编制内的镇妖师。这类镇妖师,专门为各地处理一些与妖邪有关的事,不收费用,每月自有大联盟的供给。只要哪里出了妖邪,便可请他来镇压收妖。
便如童怀雁。
另一种是游散在各地的编外镇妖师,此类镇妖师不受联盟管制,也没有联盟的供给。法力低、能力有限,平日里只能处理一些小碎事。
便如黄袍道士。
而镇妖师的凭证镇妖牌,则分为四品,分别为:金、银、铜、铁。每品又有九星,当镇妖师点亮九星之后,便可向大联盟换取下一阶镇妖牌。
屎蛋嘘了一下,让小破烂轻点声。又拿出一本小册子,轻声说道:“这两样东西都是从那道士身上掉下来的。这铁牌子,应该就是镇妖牌。而这书册,你猜里面写的什么?”
小破烂自小聪颖,跟着父亲学医。小小年纪已然识得大部分字。抢过屎蛋手中书册,只见封面上书四个大字——涯界秘纪。
当下饶有兴致地翻了开来。
书册里并不是纯粹的文字,而是一页页的图画,并配有旁白。小破烂翻了几页,发现图画里,记录的都是一些山山水水,以及一些奇闻轶事。
一连看了好几页,直至翻到了一张熟悉的图。
那图上画得有一座山,山崖下有个山洞。四周又有许多连绵不绝的小山,一座接一座。
小破烂一愣,仔细地对比了一下,心道:这不就是村后的落星山么!
又见图画旁空白处,竖着写了四句话:
落星山上风招招,吹来涯洞路遥遥。
蛊神古稀葬此方,欲等玉珏纳贤良。
但使流星飞渡雨,便觉虹霞晚晴天。
寻得涯士真传人,纵横神源只手间。
屎蛋瞧见小破烂惊讶的表情,得意道:“我刚刚也翻到了这一页,见那上面画着的是咱村的后山,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只是不懂这四句话啥意思。你看得懂不?”
小破烂努力地思索着,试探着说道:“这上边好像说什么蛊神葬在落星山?要寻找传人?乱七八糟的,我也看不太懂。”
屎蛋道:“这东西是那道士的,要不咱去问问他,让他解释解释。”
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去找黄袍道士。将镇妖牌物归原主后。两人死缠烂打之下,最终撬开了黄袍道士的嘴。
原来这书册,专门记载一些大陆上的奇闻轶事。而那四句话说的便是一个预言。
将整段话解剖出来,意思就是:落星山上有个山洞,叫坠崖洞。里面葬着蛊神!他在等一个有缘人,当这个有缘人出现时,天上会飘起虹霞,天空会下起流星雨。最亮的那颗,将指引这个有缘人,找到山洞。待他获得真传之后,纵横整个神源,就跟玩似的!
就在两人沉浸在,发现“大秘密”的喜悦中时。林中晃晃悠悠地飞来一人。
淡蓝色的薄罗长袍飘荡,背上背着一把大刀,腰间挂着一块铜牌。正是黄袍道士口中的联盟铜牌镇妖师童怀雁。
此时的他十分狼狈,没有了先前的风轻云淡。
胸前的袍子上有三条撕裂的抓痕,左大腿处有鲜血溢出。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好些土灰。连呼吸都有些粗重。
童怀雁落地之后,面色有些阴霾,咳嗽了两声道:“幽冥魔形蛟果然非同凡响,单单这幼年期的都不好对付。”
黄袍道士忙引着童怀雁到旁边歇息,问他情况如何。
童怀雁一一道来。
原来双方打入密林之后,童怀雁便破了魔蛟的第二重法身,也就是那高达十来丈的魔体。
之后,更是乘胜追击,死咬着魔蛟不放。
魔蛟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露出了本体。含恨自爆了第一重法身,重伤了童怀雁。而魔蛟露出本体之后,便仓皇而逃了。童怀雁重伤无力再追,只得回返。
此事说来轻松,可其中的凶险非身临其境不能体会。
小破烂听着听着,一阵的心驰神往、脑袋恍惚。心想若自己也有那飞天遁地的本事,该多好……
赶跑了魔蛟,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村民们都疲惫不堪。
童怀雁回了些气,邀黄袍道士一起回县城。
平日里,黄袍道士在童怀雁这等正牌镇妖师面前,地位实在是低微。与平民百姓无任何差异。此刻能受到他的邀请,实在是天大的面子。
原本还想在此借宿一晚。听到邀请后,却一下子改变了主意。
村民们心有余悸。想让他们留下来,说天还未亮,不如明日再走。可童怀雁却坚持要走,众人没办法,只得放他们离开。
小破烂有些疑惑,心想:童怀雁为何急急忙忙的赶着回去?既然要赶着回去,又为何要多此一举,跑回来带上黄袍道士……
正疑惑间,朱在田走来。揽着小破烂道:“快些去休息吧,明日随我一同上山采药。”
第二天。
朱在田领着小破烂,喊上朱在山。一同去落星山采药。
朱在山是屎蛋的父亲,落山村的猎户。与朱在田一般,都是“在”字辈。
三人朝着山上走,行到半路,却发现身后跟了条尾巴。朱在山大叫了几声:“谁在后边鬼鬼祟祟的!”
拐弯处走出来一人,却原来是屎蛋。
朱在山大怒道:“你个龟儿子,没事不好好在家呆着,跟来干嘛,要作死么。”
屎蛋躲到小破烂身后,搭着肩膀说,我也来帮忙。
朱在山还想训他,朱在田伸手制止说,来了便来了,让他跟着小破烂吧。朱在山瞪了屎蛋一眼,说回头再收拾你。
说罢继续赶路。
两人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小破烂问道:“你跑来干嘛,肯定不是想帮忙这么简单。”
屎蛋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小破烂想了想,调笑道:“落星山的蛊神在等有缘人,你该不会……”说到这儿,故意顿住不说。呵呵笑着看向屎蛋。
屎蛋被拆穿,有些尴尬,解释说:“我就想上山来帮忙而已……”
小破烂不依不饶,继续调笑道:“某人平时可没这么勤快哟!今日如此反常,莫不是……”
如此说说笑笑,一路闲聊。
不知不觉间,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一个山包下。只见前方好几颗树木倒塌,花草被碾压了一片。
朱在山上前查看,发现地上有几片黑色的鳞甲,还有打斗的痕迹。一脸严肃地说:“不能再往前走了,昨晚上魔蛟逃出来,还没被捉住,说不定就在前方不远处呢。咱就在这附近找找看吧,实在找不到,再想办法。”
于是四人吃了些干粮,商量着分头去找。约定一个时辰之后,于此地集合。
原本为了安全考虑,是要由两个大人各带一个小孩去。后来屎蛋与小破烂不肯,吵闹了半天。无奈之下,只能依着他们。
朱在田叮嘱道:“你们两个别走远了,能找几株是几株,别贪多、别乱跑。我从左边去找,你们两个去右边找。不管找到多少,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
说罢,起身与朱在山向着林中走去。
待两人走远,屎蛋拉着小破烂道:“不知,道士说的预言是真是假,蛊神又是谁呢?有那么厉害么?”
小破烂摇头,道:“谁知道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咱可别想啦。还是采药救人要紧。”
就在这时,天空划过一道流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屎蛋见了,兴奋地大喊:“你看,流星!流星!这是要指引我们去找蛊神啦!”
说罢。拉着小破烂,朝落光处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