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没管自家儿子心里想什么,他转了个身,面朝会议桌,淡然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
那目光淡到了极致,就好像在看一堆不关己事的死物,让所有接触到这目光的人心狠狠地萎颤一下。
然后,薄言开口了。
“我马上就要退休了。”
“薄简是我唯一的儿子,薄家和卡佩唯一的继承人。”
“这把椅子终究属于他。”
“他的话对你们应该比我重要。”
薄言清冷的气质不用多说,他只要出现,那个地方的气氛就会不自主下降几度。
他也人如其名,说话向来惜字如金,每一次超过十个字,莫不是极其重要的场合。
——上次薄言说这么多话,是因为希尔薇夫人的到场。
上流社会都心照不宣,薄简和薄言的关系并不好,全部仅仅只靠已逝的希尔薇夫人维持那面上的平静。
薄简肯定会继承卡佩大公的封号,却不一定能拿到薄家的继承权。
所有人都暗戳戳地等着薄言不知道从哪个女人那里领出个私生子,然后宣布薄氏的归属。
四大世家中的两家开火,另外两家添油加醋……啧啧啧,年代大戏可是捞好处的绝妙时机。
现在,能让薄言开尊口又多了一个,还是薄简……在场老狐狸心中的算盘开始“噼里啪啦”响起来。
金老面色霎时惨白,他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旁边的董事隐秘地往旁边坐了些。
薄言再次环顾了下室内,没有人敢跟他对视,只有他的儿子坐在那里灼灼地盯着他,像是恨不得用视线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
他黑色的瞳孔中划过一抹满意,颔首道:“下次再议,散会。”
语音刚落,董事们就齐刷刷整齐划一站好,九十度鞠躬:“薄先生再见。”紧接着火速撤离战斗现场,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危险事物追赶一样。
安翊略带同情地看了薄简一眼,然后拿起咖啡杯离开了,顺便贴心地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前几分钟还吵吵嚷嚷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薄家父子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薄简无力地颔眼,然后偏头看向自己肩上薄言的左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无名指上的男式钻戒低调奢华,碎钻的切割面完美无瑕。
他轻轻开口:“薄先生,可以放开我了吗。”
薄言抿紧了唇:“一定要这样吗。”
薄简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应该怎么样?毫无芥蒂就像母亲在的时候那样父慈子孝?抱歉我做不到。”
“我没有这个意思。”
薄简笑道:“抱歉,薄先生,帝豪有事等我去处理,我没空揣摩您老心里想什么,毕竟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像母亲这样傻的人。”
他企图站起来,但薄言手下意识一紧,可怜薄大少又被按了回去。
马上就要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被父亲压着,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想要发火,更别提薄简从不自认脾气好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