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玉狐傀儡又与方才的玉狐傀儡大不同了。
只见原本纯金色的皮毛已变成了银白色,毛发也不再根根立起,而是如普通狐狸一般柔顺的伏下去,尽管身周还能看到隐隐约约间透出的金光,只是已不复之前灿若骄阳的光景。而那对引人侧目的奇异金羽翅却消失不见,身形也缩小许多,此时的玉狐傀儡就如一般的山中野狐一样,除了毛色不同,其他并无二样。
只是奇特的是,原本妖异凶狠的朱红色双瞳竟变成了柔和的浅蓝色,甚至还能看到一圈圈如水波一般的水纹一层层从瞳心处荡漾开来。瞳孔深处,竟能看出一丝拟人化的情绪,似乎有忧伤,似乎有愤怒,似乎有迷惑……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头傀儡!
“玉面天狐?你知道这种傀儡?什么来路?你也对付不了?”一连串的问题如连弩箭一般,一股脑儿甩向密纹上人。
感到密纹上人方才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凝重,似乎连他也觉得棘手?
马延手心不由得有些冒汗。天知道,一路西行过来,直到进入到遗址内阵,马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已将最初劫持自己的密纹上人当成了主心骨。
按理说,区区显露出凝丹后期的密纹上人远不如师傅伯东,也比不上摇光上的几个长辈,但是一路“逃亡”,加上密纹上人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闻,经常透露些所谓修行界“秘闻”,令马延大长见识,更加上毫不端架子的亲切感,没有伯东、莫明等人动辄“门中怎能……”的管束,不过月许时间,他已将密纹上人当成了自己人。
“这傀儡不知是制成后被植入了玉面天狐的魂魄,还是根本就是将玉面天狐的魂魄制成驱动晶石来驱使傀儡。”密纹上人的语气显得十分低沉,不知是遗憾还是伤心。
“只是可以确定的是,此玉狐傀儡至少融入了玉面天狐的一魂一魄。”
“八百年前的人妖大战,是北海域海妖全面侵入归元大陆,整个归元大陆所有修行门派和散修联手抵抗,才堪堪借地利之便,花了三百年时间将海妖赶回北海域。”
“而海妖侵入归元的原因众说纷纭,其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海妖为陆妖报仇,如人族杀绝陆妖一般杀绝人族,要将人族的血如当初陆妖的血染红万妖大山一般染红整个归元大陆。现如今,除了万妖大山一带,其他所谓陆妖势力均是苟延残喘,陆妖中的三皇族除了白虎族之外,全部元气大伤;三圣族更是几乎完全四绝,千百年来销声匿迹。”
“而这玉面天狐,又称心月狐,银皮蓝瞳,周身有月华之力缭绕,待满月之时,额间可见白色弯月,正是陆妖三圣之一。”
“玉面天狐天生妖力纯净、渊深,一生下来就能进气入灵,满一日就是筑元期,三十年后即可凝丹。”
“什么!一出生就是筑元期?!”马延一脸瞠目结舌,指着前面的玉狐傀儡道:“这岂不是说这只傀儡现在的修为比我还高!?”
“是也,非也。老夫观测,这只玉面天狐应当生下来不足十日即被人剥魂夺魄,种入了这玉狐傀儡内;因着魂魄不完整,这只傀儡应当还是没有到筑元期。”密纹上人皱起眉头,又自言自语道:“制这傀儡和夺玉面天狐魂魄似乎不是同一人?”
“只是玉面天狐毕竟是陆妖三圣族之一,怎么会有一只幼狐魂魄被拘于此?”
密纹上人似乎非常疑惑,他想不通这巨魔门遗址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只特殊的傀儡,无论是当初巨魔门的人还是道门联盟的人所有,似乎都说不通,毕竟一只玉面天狐的魂魄可是价值无可估量,就算只是不完整的一魂一魄也是一样。
“密纹老头,别嘀咕了!你看,那头傀儡要来咬你了!”
密纹上人笑骂道:“好小子,那傀儡分明是要对着你来的!”
却是此时玉面天狐似乎脱离了之前的困惑,原本迷茫的双眼逐渐清晰,又聚拢起焦距,周身气势一步步上涨,齐齐压向马延。
这一幕,吓得马延寒毛都立起来了,他有一种预感,现在的玉狐傀儡或者说玉面天狐傀儡尽管还是没有突破到筑元期的限制,可是其气势分明远比马延曾经见过的一些筑元期的师兄要强多了,若是此时它给马延来一下,必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怕马延连自爆法器的时间都没有。
“密纹老头,你开什么玩笑!你自己都说了这是什么劳什子的三圣族,一生下来就是筑元期的修为,就我一个入灵初期的小修,拿命拼都拼不过!”
密纹上人大笑,却也明白马延此话不假,作为妖族里最得天独厚的几个种族之一,同等修为,玉面天狐几乎无敌手,若非确实与其他两个陆妖圣族一般繁衍艰难、血脉稀薄,这陆妖怎还需要海妖的帮助来对抗归元上的人族。
因而密纹上人也不再继续揶揄马延,转而面对玉面天狐,轻轻道:“今日你遇见老夫,是你的不幸,亦是你的造化。如若你一开始不出来,这遗址如此之大,即便是散神境真人都寻你不得;若非你遇见的是老夫,就是结婴期天师也抓你不得。可是,也幸好是落入老夫手中,老夫既不会拿你去妖族要天大的好处,也不会拿你炼魂入丹。”
“密纹老头,又叽叽咕咕什么呢!”
玉面天狐傀儡自然是听不懂密纹上人和马延说些什么,只是拟人化的眼神分明又稍稍有些扩散,似乎是尝试分析出密纹上人在说什么。
密纹上人见此情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而玉面天狐也摇了摇脑袋,蓝瞳狐目再一次凝聚起有如实质的光芒,不过这一回,放过了马延,而是将攀升到顶点的气势一股脑儿压向站在正前方的密纹上人。
伴随着一声悠扬的“呜”声,空气中散发出诡异的如丝竹之音般的声响,如水般的银白色光芒丝毫不见被日光重射的黯淡,滚滚从半空中倾泻而下,带着轰鸣之音如潮水般卷向密纹上人。
做完这一切的玉面天狐还未罢手,狐目猛地一亮,三道散发出阵阵冷芒的月牙刃呈品字形出现在玉面天狐眼前,月牙刃不停地旋转,越来越亮,竟似乎在吸取周边的日光充盈其身!片刻间,就如三个明亮之极的新月一般定定立于空中。
玉面天狐狐目中一道蓝光一闪而逝,三道品字形月牙刃以马延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后发先至,极快的斩向密纹上人的天灵盖。